新冠肺炎疫情的发生，在一定程度上暴露了民粹主义治理的局限性。1月18日，英国剑桥大学官网发布一项调查报告，分析了英国调查机构“舆观”（YouGov）于2020—2021年疫情期间收集的27个国家涉及8万多人的相关数据。报告表明，疫情削弱了民粹主义，同时也让西方民众对西方民主信念和原则的认可度降低。

　　民粹主义领导人支持率下降

　　报告显示，疫情使西方各国权威人物由政治领导人向“技术官僚”转变，人们对科学家、公务员等专家的信任度增加，对西方民主选举程序的信心减少。剑桥大学民主未来中心联合主任罗伯托·福阿（Roberto Foa）表示，近年来，西方政治中反建制政客的出现成为普遍现象，他们得以大行其道是因为民众日益不信任专家。从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到巴西总统博尔索纳罗，政治民粹主义浪潮此起彼伏。然而，疫情的发生改变了这一现状。

　　研究显示，在疫情发生之后的几个月，许多西方政治领导人的支持率有所提升，这是困难时期常见的“聚旗效应”（rally round the flag），即当重大危机爆发时，人民会凝聚到一面旗帜下，以支持国家挺过难关。但是，西方各国民粹主义领导人的支持率在疫情发生后持续下降。

　　在西方，从2020年春季到2021年最后一个季度，民粹主义领导人的支持率平均下降了10个百分点，而非民粹主义领导人的支持率维持在疫情前的水平。民粹主义政党的选举支持率也大幅下降，尤以欧洲最为明显，打算投票给民粹主义政党的欧洲民众比例平均下降了11个百分点，降至27%。

　　多重因素影响民粹主义

　　研究人员分析了导致民粹主义支持率降低的几个因素，其中比较重要的一点是，民粹主义领导人在应对疫情的过程中表现不佳，如美国前总统特朗普“注射消毒液能杀死新冠病毒”的言论，被视为闹剧。与中间派领导人相比，公众认为民粹主义领导人发布的疫情相关信息可信度较低，民粹主义领导人支持率与疫情应对之间存在着非常密切的关系。报告显示，2020年6月，民众对民粹主义领导人危机处理措施的支持率平均比中间派低11个百分点。到2020年底，这一差距扩大到16%。

　　剑桥大学民主未来中心研究人员泽维尔·罗梅罗-维代尔（Xavier Romero-Vidal）表示，疫情催生了一种共同目标感，有助于缓解西方政治两极分化现象，这可能是民粹主义领导人逐渐失去民众支持的原因之一。西方民粹主义者主张的一些理念正在受挫，人们对诸如“腐败的精英正在分裂国家”等言论的认同程度有所下降。

　　波兰东部、意大利南部和匈牙利北部这些经济较为落后的地区，一直是民粹主义言论和行动活跃的区域，但疫情发生以来，这些地区对民粹主义的支持度下降最为严重。福阿认为，这可能是因为很多人选择逃离疫情严重的城市地区，当地的财富分布因而获得重新平衡。此外，民粹主义者原本靠鼓吹保护主义来哗众取宠。但为遏制疫情扩散，部分国家采取了包括封闭边境在内的诸多措施。这些措施在阻碍移民和全球贸易方面的效果，甚至超过了民粹主义者的主张。这也让民粹主义者的主张难以吸引眼球。

　　对西方民主不满

　　研究人员表示，或许是受到民粹主义者执政的影响，民众对西方民主的支持力度有所减弱。民众越来越倾向于接受来自“技术官僚”的意见。到2020年夏季，在一项有关是否支持由专家做决策的调查中，民众的支持比例明显上升，在欧洲上升了14个百分点，达到 62%；在美国上升了8个百分点，达到 57%。

　　尽管疫情发生以来，西方民众对政府的信任度有所上升，但对西方民主的信念几乎没有改变。

　　福阿表示，疫情期间，德国、西班牙、日本等国大量老年人口感染病毒，这些国家的政府支持率也因此大幅下降。在美国，有民众认为美国的民主制度是管理国家的“坏”方式，持这一观点的民众比例，从2019年底的10.5%上升到2021年底的25.8%，增加了一倍多。

　　剑桥大学民主未来中心于2020年发布的一份《2020年全球民主满意度报告》也显示，西方民主正处于一种萎靡不振的状态，年龄在18—34岁的西方民众对西方民主的满意度下降幅度最大。也就是说，与父母或祖父母那一辈的同龄人相比，现在的西方年轻人对西方民主的满意度较低。研究显示，这些年轻人失望的主要原因是财富和收入的不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