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无论是“一带一路”合作，还是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发展，都难免遇到各种各样的挑战。只要两国秉持开放的态度、务实的政策和共赢的理念，相信一定会在“一带一路”与中俄关系之间找到良性互动的支点，实现共同发展。
4月下旬，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在北京举行，推动“一带一路”国际合作进一步走深走实、行稳致远。普京作为主宾受邀此次论坛。作为“一带一路”建设最关键、最重要的国家之一，俄罗斯对“一带一路”倡议的态度经历了从疑虑到支持的转变。当前，俄罗斯成为对“一带一路”倡议态度最为积极的大国之一。中俄两国在“一带一路”框架下的各项合作正在以“一带一盟”对接为主线稳步推进。相信此次论坛定将为两国在新时期增进友谊、共同取得新成就打下牢固的新基础。
俄罗斯在一带一路建设中的战略地位
首先从地缘位置来看，俄罗斯作为横跨欧亚大陆的大国，其独特的地缘位置在“一带一路”沿线区域发挥重要的交通联通作用。“一带一路”建设有两个重点方向与俄罗斯有关：一是北部方向，从中国西北、东北经中亚、俄罗斯至欧洲、波罗的海。这条北方经济带沿途经过十多个国家，俄罗斯是其中最重要的枢纽；二是中蒙俄三国领导人倡导共同建设的“中蒙俄经济走廊”，实际上也是一个经济带。丝绸之路经济带的六条走廊，除了前面提到的中蒙俄经济走廊，新欧亚大陆桥也直接经过俄罗斯，还有一条与俄罗斯间接相关：中国—中亚—西亚。所以，仅从地缘位置来看，俄罗斯是“一带一路”建设中一个十分重要、关键的国家。
其次从地区影响力来看，“一带一路”倡议涵盖欧亚大陆大部分国家，而欧亚地区的很多国家或多或少都受到俄罗斯的影响。俄罗斯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奉行大国外交政策，意欲重拾苏联时期的战略空间，独联体成为俄罗斯重新聚合地缘力量的重要依托。在《俄联邦对外政策构想》中独联体始终是俄对外政策的优先方向。苏联时期形成的俄罗斯与独联体国家在政治、经济、安全、文化等方面千丝万缕的联系推动了俄罗斯的独联体一体化政策。时至今日，俄罗斯对独联体国家仍有较大的影响力。俄罗斯影响力较为集中的中亚地区位于“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核心区，因此，俄罗斯对于“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非常重要。
俄罗斯对一带一路态度的转变
作为“一带一路”沿线最重要的过境国家之一，俄罗斯的态度和立场将影响“一带一路”在欧亚大陆的实施效果。因此，我们对俄罗斯如何对待“一带一路”倡议非常关注。俄罗斯对“一带一路”的态度大体经历了三个阶段的转变：疑虑、认同和对接。认真审视俄罗斯这一转变过程，有助于我们更全面地理解中俄关系发展新局面。
2013年下半年，习近平主席提出“一带一路”倡议，引发全世界的强烈反响，俄罗斯也表现出高度关注。彼时恰逢乌克兰危机爆发前夕，俄罗斯正在推动欧亚经济联盟，欧盟提出了“东部伙伴关系”计划。俄罗斯与欧盟的计划在乌克兰问题上发生矛盾，并不断加深。在此背景下，“一带一路”倡议刚开始提出时，俄罗斯“一带一路”的态度仍是质疑的。
但中方在“一带一路”倡议推动过程中积极与俄罗斯各方进行沟通，展开深入对话。俄罗斯开始认识到，随着“一带一路”建设和国际产能合作的推进，都将为困难重重的俄罗斯带来机遇。在此背景下，俄罗斯国内对“一带一路”质疑的声音日渐式微，呈现较为认同的趋势。
俄罗斯开始积极地寻求与中国对接。2014年2月索契冬奥会期间，普京在与习近平会谈后表示：“俄方积极响应中方‘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倡议，愿将俄方跨欧亚铁路与‘一带一路’对接，创造出更大效益。”2014年5月，普京总统明确宣布俄罗斯支持中国“一带一路”倡议。2015年4月14日，俄罗斯政府宣布以创始会员国身份加入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2015年5月8日，中俄发表《关于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和欧亚经济联盟建设对接合作的联合声明》，俄方表示愿与中方密切合作，共同推进“一带一路”建设。2018年5月17日，中俄共同签署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与欧亚经济联盟经贸合作协定》。双方同意通过加强合作、信息交换、经验交流等方式，进一步简化通关手续，降低货物贸易成本。俄罗斯这一系列决策以及与中国的互动，既有审时度势的战略考虑，也有经济重心转移到东部的经济发展需要，同时也印证了中俄双方在战略对接、加强合作方面的内在需求。
伴随着中俄友好关系的快速发展，“一带一路”倡议越来越受到俄罗斯各界的重视与肯定。越来越多的俄罗斯人将“一带一路”看成是俄罗斯经济重新起飞的战略机遇。普京总统高度评价“一带一路”倡议，称这是一项“重要的”且“切合实际的”倡议。他认为，“一带一路”倡议不仅符合现在全球经济的发展趋势，同时也表达出了协调欧亚大陆乃至全世界在一体化进程中的共同需求，符合俄罗斯在欧亚经济中建立联盟的努力方向。对俄罗斯而言，已经能够感受到“一带一路”建设推进给彼此带来的巨大利益。俄罗斯自由经济协会会长谢尔盖·博德鲁诺夫表示，作为中国的战略伙伴，落实“一带一路”倡议对俄罗斯来说意味着新前景、新机会和一系列经济特惠。这种观点已经成为当前俄罗斯社会的认识主流。
目前，俄罗斯成为对“一带一路”态度最为积极和合作程度最高的大国之一。2018年9月19日，在2018年夏季达沃斯论坛上，国家信息中心发布了《“一带一路”大数据报告（2018）》。报告指出，我国与“一带一路”国家的合作水平逐年攀升，“一带一路”国别合作度排行中，俄罗斯连续三年蝉联榜首。2018年太和智库与北京大学联合发布的“一带一路”五通指数研究报告显示，俄罗斯位列“一带一路”五通指数排名第一，以86.24的最高评分成为94个国家中“一带一路”最“畅通”国家。
推进中俄一带一路合作需关注的问题
“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六年来，中俄在基础设施互联互通、金融投资、能源合作、高科技与装备制造、毗邻地区发展战略对接等领域均取得了丰硕成果。当前，中俄在“一带一路”上的相互关系正在以“一带一路”与“欧亚经济联盟”对接为主题向前推进。中俄关系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一带一盟”对接的成效。为使“一带一盟”顺利对接，中方需关注三个问题。
第一，“一带一盟”对接有共识，实施目标有分歧。我国希望建立的是规则一致的欧亚自贸区，并积极倡议与俄罗斯开展关税与自贸协定谈判，但都被俄罗斯以时机不成熟为由拒绝。俄罗斯对“一带一盟”对接采取的态度是既支持又有条件、既参与又留有余地；既愿同我国开展合作，又不愿开展更为实际、更深层次的合作（如建立自贸区）。俄罗斯与中国在对接态度上的不一致，合作意愿上的不对等，直接限制了“一带一盟”对接的前景。因此，在“一带一盟”对接的过程中，我们需要秉承利益兼顾、利益分享和命运共同的理念，不断寻找双方利益的共同点和交汇点，实现互利共赢的合作格局。比如，中方应该关切俄方在建立自贸区问题上的顾虑。不要从一开始就过分纠结于远景目标的实现，而应该从现实出发，将合作一步一步地向前推进。
第二，加强双方具体功能性领域的合作是突破点。中俄“一带一路”合作可以采取渐进方式，即通过多重实际合作的成果累积从而取得全面合作的效应。比如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就符合中俄两国的共同利益，又易被双方所接受，而且实现跨境互联互通要比建立自贸区在降低贸易壁垒方面更加能够促进贸易投资的自由化。再比如，产能合作也是中俄两国合作的重要力量。如果能够做到合理优化产业链布局，将会具有很好的合作前景。此外，旅游开发合作以及人员的交往也是重要的功能性领域的合作。加强具体功能性领域的合作更符合当前中俄实际发展的需要。
第三，科学评估、谨慎决策。“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后，我国和俄罗斯各界提出了各种中俄互联互通项目。面对这些重大投资项目，我国必须经过科学评估、谨慎决策。对于那些具有战略和经济价值，风险可控且可行的项目应尽早合作和启动；如果项目不具备可行性或是投资收益比不高，则应向俄方坦诚提出。这样既不会令我国投资遭遇损失，也不致打击俄罗斯参与“一带一路”的积极性。另外，在“一带一路”建设推进过程中，我国不能预期太高、承诺过多，要稳步推进。我国企业在“走出去”时还应认真对待俄罗斯对华舆论，了解俄相关政策和法律法规，充分考虑各种风险因素的存在，并做好各项防范工作。
不可否认，无论是“一带一路”合作，还是中俄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发展，都难免遇到各种各样的挑战。只要两国秉持开放的态度、务实的政策和共赢的理念，相信一定会在“一带一路”与中俄关系之间找到良性互动的支点，实现共同发展。
（作者系辽宁社会科学院东北亚研究所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