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解孤独症儿童面部表情识别的特点,课题组选取了32名孤独症儿童为实验组, 31名4—6岁普通儿童作为对照组。采用真人和卡通面部表情作为刺激材料,各包含10张高兴、平静、悲伤的面部表情图片。借助德国SMI RED250mobile便携式眼动仪,采用2(组别:普通儿童、孤独症儿童)×2(图片类型:真人、卡通)×2(兴趣区:嘴巴、眼睛)×3(面部表情类型:高兴、平静、悲伤)的混合实验设计。对两组儿童观察整张图片时的首次注视时间、平均注视时间、注视点数目,以及眼部、嘴部两个兴趣区的首次注视时间、平均注视时间、注视点数目等数据进行采集分析,发现孤独症儿童与普通幼儿相比,存在一定的面部表情识别困难。
情绪理解与面部表情识别存在一定困难
孤独症谱系障碍(Autism Spectrum Disorder,ASD),是一种以社交障碍、局限重复行为、兴趣或活动为主要特征的神经发育性障碍。以往研究发现,孤独症儿童在情绪理解方面存在明显损伤,如孤独症儿童在理解骄傲、尴尬等表情时较为困难,这或许与其心智解读能力及补偿策略有关。焦青指出,孤独症儿童虽然能理解他人的积极、消极情绪,但对于基于虚假信念的认知性情绪却难以理解。作为情绪活动的外在表现之一,面部表情在很大程度上具备了传递情绪的适应、沟通交流等作用,它为人际沟通、人际交流提供了一套高效的符号系统,从而使得个体不需要借助于语言便能够准确地将情绪传递出来。面部表情识别(facial expression recognition)是指在面部表情呈现出来的时候,个体调用一定的认知,对其进行判断的过程。研究者对比了普通儿童与孤独症儿童的面部表情识别评估结果,发现两类儿童存在较大差异。有研究发现,孤独症个体注视面部核心区域的时间比率及次数均小于非核心区域,且个体间无显著差异,而从具体的注视部位来看,他们注视嘴巴的时间多于眼睛。陈顺森指出,孤独症儿童观看面部表情的总注视时间比普通儿童短,具体来说,他们对眼睛的注视时间较短,尤其是对左眼缺少自发注视偏向,但对嘴巴及非核心区域的注视时间与普通儿童无显著差异。
觉察面部表情的能力并未完全受损
研究发现,在首次注视时间方面,孤独症儿童觉察卡通悲伤、卡通平静面部表情的时间均大于觉察真人悲伤、真人平静面部表情。这可能是因为与真人面部表情相比,前者所包含的信息太少,能够给予孤独症儿童的视觉刺激较为匮乏,所要传递的信息也不够丰富,因此无法吸引孤独症儿童的注意,从而导致其觉察时间过长。而真人悲伤、真人平静面部表情在日常生活中较为常见,较容易引起儿童注意。此外,孤独症儿童在觉察真人高兴、卡通高兴面部表情时差异不明显,可能是因为与其他面部表情相比,卡通高兴面部表情五官较为夸张,与真人高兴表情相接近,因此二者之间无差异。
在注视点数目上,孤独症儿童明显少于普通儿童。这可能是因为孤独症儿童在观察面部表情图片时产生了注意回避现象,而这一现象是在感知到面部表情之前就自动产生的,是对情绪面孔的一种自动回避。是否正是这种回避现象造成了孤独症儿童的社会交往障碍,有待研究者进行后续研究。
虽然在注视点数目上孤独症儿童少于普通儿童,但二者在平均注视时间上的差异却不明显。这或许是因为孤独症儿童将视线都集中于屏幕中的非面部表情区域,即一些空白区域,所以二者看似在平均注视时间上无差异,但却在注视点数目上大不相同。这个结果也意味着孤独症儿童对于面部表情图片的加工不够深入,这也有可能是导致其面部表情识别率低的主要原因。从注意资源分配的角度而言,孤独症儿童更有可能是将其注意资源进行了平均分配,从而保证了所有区域都能得到加工。而视觉注意变焦镜理论指出,当个体扩大其视觉注意范围时,其心理资源的密度就会降低,从而影响了对局部细节的分析与整合能力。就孤独症儿童面部表情识别的具体情况来看,虽然他们采用了这种平均注视模式,从整张图片中获取了大量信息,但由于他们的整合能力较弱,在面部表情识别方面还存在一定的困难。单从这一点来看,这种平均注视模式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孤独症儿童对于面部表情信息的加工与理解。可见,孤独症儿童觉察与加工真人、卡通面部表情的能力并未完全受损,只是程度不够深入而已。
观看面部表情时多将视线集中于眼睛
研究表明,普通个体在注视面部表情时会注意到眼睛、嘴巴及其他面部特征,注视眼睛和嘴巴的时间越长,个体所能搜集到的社交信息也就越多。本研究发现,孤独症儿童对于眼睛、嘴巴的注视时间、注视点数目均少于普通儿童。而眼睛、嘴巴则是面孔中传递信息的两个最主要部位,由于孤独症儿童对这两个部位的注视时间过短,导致其无法对所呈现出的面部表情进行深度加工,也导致他们无法从眼睛、嘴巴等部位获取更多的社交信息,因此这可能是导致孤独症儿童难以识别面部表情并造成其社交障碍的主要原因。
以往研究发现,孤独症儿童注视眼睛的时间低于注视嘴巴的时间,而本研究则得出了与之相反的结论。在本研究中,孤独症儿童与普通儿童相似,注视三种面部表情时更多地将视线停留在眼睛,而非嘴巴,这可能是由于研究对象的不同造成的。曾有研究者表示,个体的社会交往能力越低,其注视嘴巴的时间就越短。大部分前人研究的被试通常为智力水平中等的孤独症青少年,他们的社会性情绪已发展并逐步完善,同时他们的语言也已经得到了较好的发展。而本研究的研究对象多为低年龄段孤独症儿童,有些甚至没有语言表达能力,社会性交往更是少之又少。因此,这一结论有可能与被试的年龄及其社会性发展密切相关。也有研究者曾指出,孤独症儿童对眼部区域存在主动关注,只不过这种关注是在自由观察的基础上发生的,一旦牵扯到情绪判断、复杂的加工任务时,他们就会减少对眼睛的注视。金丽、陈顺森指出,让孤独症儿童自由观看平静表情时,儿童对于眼睛的注视时间与普通儿童并无差异。因此,任务难度可能是导致孤独症儿童回避眼睛的关键因素。而本研究所选取的三种面部表情都较为简单,基本不涉及儿童的复杂加工,在日常生活中也较为常见。当然,是否是由于任务难度而影响了孤独症儿童对于眼部、嘴部的注视差异,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总之,孤独症儿童能够觉察出面部表情图片,也具备一定的面部表情加工能力,只不过无法很好地利用这种能力去识别面部表情。与普通儿童相同,孤独症儿童在观看面部表情图片时,多将视线集中于眼睛。因此,对于孤独症儿童面部表情识别的干预训练务必要先肯定这一能力,从而更有针对性地开展干预训练。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教育学一般项目“基于心智解读能力和教育行为矫正的孤独症儿童融入普通学校学习的支持策略”(BHA180160)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陕西师范大学心理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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