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有企业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重要物质基础和政治基础，是我们党执政兴国的重要支柱和依靠力量，被喻为共和国“长子”，在中国经济由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的进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实际上，在推动中国经济增长的过程中，国有企业一直扮演着重要角色，对中国经济的持续快速增长作出了重要贡献。可以说，国企改革的质量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中国经济发展的质量。中国的国企改革经历了“放权让利”“制度创新”“国资监管”和“分类改革”等阶段，在国企改革中，政府和市场“谁起主导作用”和“如何发挥作用”，是理论研究者、政策制定者和实践者关注的重点和争议的焦点。西方的政府干预理论和公司治理理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中国国企改革和实践，但是中国也有一些不同于西方的制度安排，影响着国有企业的发展，需要中国学者结合理论和实践加以诠释和升华。国有企业党组织治理，便是其中一项有中国特色的重要制度安排。这里将分析国有企业党组织治理对国企改革的影响、国企党组织治理作用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路径，并在此基础上提出国企党组织助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对策建议。

　　公司治理机制的一大创新

　　国有企业党组织治理是指国有企业的党组织参与公司治理、参与公司的重大决策，体现为“党管干部”“双向进入、交叉任职”，其中“双向进入、交叉任职”是指国企党委会成员与公司的董事会、监事会和管理层人员交叉任职。一般来说，党委会成员与董事会、监事会和管理层人员重合人数越多，党组织参与公司治理的程度越大、对公司决策的影响也越大。国企党组织治理是具有中国特色的制度安排，是中国公司治理机制的一大创新。提高国有企业的效率是国企改革的主要目标，唤起人的积极性和主动性，从而提高企业效率。为此，政府“放权让利”，让国有企业经营者掌握了更多的权力，也逐步推进国有企业的市场化进程。“放权让利”式的国企改革取得了巨大成功，国有企业的经营效率得到极大提升，促进了经济增长。

　　但是“放权让利”也导致了国企高管权力的增大，人性的“自私”弱点被激发，出现某些国企高管以权谋私的现象，代理问题加重，产生了恶劣的经济后果，如导致银行减少对相应企业的信贷、供应商提供商业信用动力不足、股权融资成本增加、过度投资加重和股价同步性增加。中国的改革是“摸着石头过河”的渐进式改革，往往由实践中出现问题引起，可称为“问题导向”改革。国企高管权力增大带来的问题，可以通过国有企业党组织治理这一制度安排来解决。党组织经常开展党的教育特别是品德教育等活动，注重为人民服务，可以使企业的高管和员工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遏制谋取私利的动机和行为。而且，在国有企业高管的选拔过程中，党组织重视政治和品德方面的考察，保证高管来源的“纯净性”，从源头上控制企业的代理成本。在干部的履职过程中，党组织也对国企高管的行为进行监督，从而有效防止腐败和减少人的“自私”行为，保证国企健康运营。

　　提高实体经济投资效率

　　国有企业党组织治理可以通过影响实体经济助力经济高质量发展。笔者曾经做过两项实证研究，可以对此提供经验证据。第一项实证研究是考察国有企业党组织治理对投资效率的影响，我们认为国有企业党组织治理对国企投资效率的影响有两个可能。一是积极影响，即国有企业党组织治理可以降低代理成本，从而提高投资效率；二是负面影响，即国有企业党组织治理会带来政府干预的加重，从而导致过度投资。采用2003—2013年中国国有上市公司的数据进行实证研究发现，党委会成员兼任董事会、监事会成员或高管，可以提高国有企业投资效率，特别是当党委书记或副书记兼任董事长、总经理或监事会主席，企业为地方国有企业、董事长和总经理两职合一、公司外部治理弱时，党组织治理提高企业投资效率的作用更强，支持了国有企业党组织治理具有正面影响的理论预期。

　　第二项实证研究是检验国有企业党组织治理对现金持有价值的影响。采用2004—2015年国有上市公司的数据，通过相关实证检验发现，党委会成员兼任董事会成员时，国有企业现金持有价值更高，特别是当企业的两权分离程度更大、高管超额薪酬更高、非四大会计事务所审计、非香港上市、产品市场竞争程度低时，国有企业党组织治理提升现金持有的价值更大。这说明，由于国有企业党组织治理可以降低企业的代理成本，从而在公司治理差的公司，国有企业党组织治理发挥提高现金持有价值的作用更强。尽管投资和现金持有价值只是反映实体经济运行状况的两个方面，实体经济还有其他表现形式，但有理由相信，党组织治理还可以通过其他渠道助力实体经济高质量发展。

　　促进资本市场健康发展

　　国有企业党组织治理可以通过影响资本市场助力经济高质量发展。2019年4月2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就维护国家金融安全进行第四十次集体学习，习近平总书记在主持学习时强调，金融活，经济活；金融稳，经济稳。信息透明是衡量资本市场是否有效、健康运行的重要标准。上市公司是资本市场的主体，上市公司的信息透明度决定了资本市场的信息透明度。国有企业常被诟病为信息不透明，其原因之一在于国企高管的信息隐匿动机，即为了获取在职消费或晋升，国企高管通常隐藏公司的坏消息。

　　国有企业的党组织治理有助于遏制国企高管隐藏坏消息的行为。笔者做了一项实证研究，考察了国有企业党组织治理对股价崩盘风险的影响。使用2003—2013年中国国有上市公司的数据，经过实证检验发现，国有企业党组织治理可以降低国有企业隐匿坏消息的程度，从而降低股价崩盘风险。该项研究表明，国有企业党组织治理可以提高信息透明度，防范金融风险，促进资本市场的健康发展。

　　不断完善党组织治理体系

　　为更好发挥国有企业党组织治理在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作用，可重点关注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加强国有企业党组织治理的理论研究。国有企业党组织治理具有中国特色，也是适应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实践，但是相关理论研究较少，应该加强此领域的理论研究，并将其作为中国学派构成体系的一部分加以建设，从而为中国经济增长奇迹注入中国理论的解释。

　　第二，完善国有企业党组织治理架构和制度安排。纵然我们发现“双向进入、交叉任职”的党组织治理安排能够发挥积极作用，但是还应该进一步探索党组织治理与其他公司治理机制的关系，以及如何协调党组织治理与其他公司治理机制的作用。另外，还应该积极探索是否有比“双向进入、交叉任职”更好的党组织治理形式，不断完善党组织治理体系。

　　第三，国有企业在日常运营中要切实重视党组织的治理作用。相关实证研究证明了国有企业党组织治理的积极作用，说明国有企业党组织治理既有学理支撑，也有经验证据支持。为此，在国有企业的运营中，要积极践行党组织治理。

　　（本文系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71972192）、教育部霍英东教育基金会项目（161077）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中央财经大学财政税务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