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园”是复旦大学邯郸校区校园中的著名一景，在它的入口处有周谷城先生题写的“曦园”石碑，这无意中将曦园和史学联系起来。张广智教授出版过一系列西方史学史教材、专著，亦集结过一些西方史学史文集，而在《曦园拾零：在史学与文学之间》（上海人民出版社2022年5月版）中他转换了一个新角度，把中外史学交流问题放在突出位置。全书第一辑“往来不穷”选取了十篇关于中外史学交流的文章。近年来作者把注意力转移到中外史学交流史这一新的史学史课题上，2020年复旦大学出版社出版了由其主编的三卷本《近代以来中外史学交流史》。此书研撰团队自2008年“起航”，经过12年风雨航程达至终点。作者把这项工程形容如古希腊英雄传说中“亚尔古船的英雄们”寻取“金羊毛”的行动。《曦园拾零》就收录了为其出版专门撰写的两篇文章。

　　为了深化读者对这种交流的认识，作者还选用几个突出个案加以说明。《中国埃及学：19世纪西方史学的东方回响》就是突出一例。在回顾中外史学交流史时，如何看待苏联史学对中国史学的影响是一个很重要的课题。书中收录的《珠辉散去归平淡——苏联史学输入中国及其现代回响》一文，对苏联史学输入中国的情况及其现代回响进行了梳理。

　　第二辑“史海语丝”是该书重点。作者几十年来的教学与科研生涯，毫无疑问倾注在对西方史学史的无尽探索之中。这一辑的12篇文章如同大海中的导航标，指引读者在史海中巡航。为此，作者精心选择了五个重点问题。

　　第一，古代西方史学，主要指古希腊及古罗马史学中一些带有理论性的问题。如历史进程中的神人关系、历史发展变化的相互关系、历史兴衰成败的经济因素等。人们由此感受到古老的希腊城邦文明所蕴含的永久魅力，以及古希腊人的思想自由与中庸之道的有机协调。第二，西欧社会从中古向近代转型的问题。作者在书中论述了社会转型的经济基础、思想基础两个重要理论问题。第三，马克思主义史学的诞生。通过对马克思主义史学具体、标志性作品的分析，以及包括西方史家在内的当代史家对马克思主义史学研究的深远意义分析，阐述了在史学发展中不可忽视的一些重要问题。通过实例，对马克思在研究“正在发生的变化”的“活的历史”方面透彻洞察力做了重点分析。第四，对20世纪特别是二战后的西方史学发展大势进行分析。20世纪以来新史学勃然兴起，由于新史学一味追求“结构”与“深层”，而处于历史表面的重大事件却被忽视，史学变成“没有人的历史学”，因而从70年代后期以来，出现叙事体复兴的倾向，同时史学的人文倾向得到加强。20世纪下半叶以来，历史学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变革，出现许多史学新品种、新门类，“影视史学”就是一个“新生儿”。作者对此做了重点分析。第五，展望中国的西方史学史研究。作者在总结中国西方史学史研究路程基础上，提出了继续深化研究的几点期许，如重视史学思想史在西方史学史研究中的地位，着重探究西方史学中的历史观与史学观，重视西方史学史之史，重视中西史学交流史，重视马克思主义史学史等。同时，文章就加强唯物史观在西方史学史研究中的指导地位问题亦作了进一步说明。

　　第三辑“牧野之光”收录了作者13篇随笔作品。对于历史学者而言，生活实践往往与史学学术活动有关联。以《牧野之光》为例，新乡这个豫北重要城市每天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谁会将这条名为“牧野大道”的路和《尚书·牧誓》篇联系起来呢？当年周武王起兵，在牧野与商纣王决战前曾有一个著名誓词，而决战就发生在这个地区，因此新乡别名“牧野”。而到了卫辉的比干庙，更激起作者的无尽联想。他想起河南作家二月河的话：“比干就是一块永不磨灭的丰碑。”

　　徜徉在史学与文学之间，诚如作者在“前言”中所说：“我感恩史学，它为我带来了一份荣光，更是一种使命；我也要感恩文学，它为我的生命带来了一丝绚丽，更是一种担当。总之，在我看来，文史合一，互相贯联，它们之连亘就成了我人生形影不离的生命共同体，为此而度过一生，终觉泰然。”跨越围栏，挑战学科专门化而造成的清规戒律，传承学术文化中文史合一的优良传统，无疑对于发展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文化具有积极作用。

　　（作者单位：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