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明确指出：“发挥在线教育优势，完善终身学习体系，建设学习型社会。”这一要求对于打造以在线教育为依托的终身学习体系、完善终身学习服务机制和创新终身学习平台，具有非常深远的指导意义。实际上，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也作出了类似的部署，要求“发挥网络教育和人工智能优势，创新教育和学习方式，加快发展面向每个人、适合每个人、更加开放灵活的教育体系，建设学习型社会”。国家在十三五规划收尾和十四五规划启动阶段反复强调运用信息技术手段促进终身学习发展的重要性，彰显了在线教育与终身学习的密切关系，也为在线教育服务终身学习发展提供了政策支持。回顾过去，展望未来，有必要从人类发展各个阶段必须满足的学习需要入手，探索以在线教育为依托的终身学习发展路径。

　　第一，在线教育能为生命的早期阶段提供良好的发展起点。在过去20年中，扩大幼儿保育和发展活动，包括家庭和社区干预，特别是针对贫困、处境不利和残疾儿童的家庭与社区干预，一直是全民终身学习议程的组成部分。相关证据表明，高质量的幼儿保育与发展（Early childhood care and development， ECCD）对所有背景的儿童，特别是对穷人和弱势群体的儿童，在认知和社会发展方面作出了重要贡献，而在线教育可以扮演重要角色。在线教育所具有的显著特征，特别是成本优势、海量资源和便捷接入，有助于为幼儿教育提供全面、有效的支持。不过，在具体实施过程中还需要针对幼儿的特殊性进行差异化设计，尤其需要关注数字资源的分类开发、在线教学的有效指导、家庭的积极配合。同时，还需要考虑到对于幼儿身心健康的负面影响，对学习时长、不良信息、设备质量进行有效的管控。

　　第二，在线教育能够满足小学阶段的学生基本需求。相对学龄前儿童的正规教育和非正规学习计划，小学阶段的发展任务似乎相当简单，不仅有国家规定的课程标准，而且学习也相对轻松，没有太重的升学压力。因此，小学阶段可以归结为基本的学习需求，但仍然有在线教育的用武之地。首先，在线教育依靠成熟的流媒体手段能够提供更加形象生动的教学，符合这一阶段儿童的身心特征。其次，在线教育能够充分考虑儿童在学习需求和生活条件上的不同，提供差异化课后服务。最后，在线教育能够在特殊时期（如疫情时期）堪当大任，部分取代常规的课堂教学。除了正规学习任务之外，小学阶段还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允许父母和当地社区的参与，而在线教育可以作为有效资源和工具提供支持。

　　第三，在线教育能为中学阶段的学生提供多样化的选择。随着青春期的开始，年轻人面临的发展任务的范围和性质呈现出一些不同的特征。中等教育是人生的十字路口，也是最多样化的才干得以展现并蓬勃发展的时期。满足青少年的多样化学习需求对于促进从童年到成年的过渡尤为重要。随着所有人的中等教育成为现实，满足基本的学习需求越来越容易，如何提供多样化的选择才是关键，而在线教育的属性注定可以发挥重要作用。除了在课堂内提供丰富多彩的数字教育资源之外，课堂外才是在线教育发展的主战场，尤其在作业辅导、艺体培训、科技竞赛、社会活动等领域。尽管考虑到学业负担的问题，相关领域备受诟病，但这并不是在线教育的问题。事实上，在线教育只是提供多样化的选择，如何做出正确的选择是所有学生、父母和社会需要考虑的问题。

　　第四，在线教育能为高等教育阶段的学生提供广阔的发展空间。早在1998年世界高等教育大会就提出倡议，鉴于21世纪面临的挑战，需要对高等教育进行重新定位，同时重申对高等教育的核心价值观和职能的承诺。如今，高等教育所处的时代和环境完全不同于往昔，一方面，互联网技术的飞速发展正在改变高等教育的理念与实践，另一方面，高等教育从大众化走向普及化的趋势正在改变高等教育的使命和角色，而在线教育可以成为两者的交汇点。首先，以互联网技术为支撑的在线教育推动大学教学的改革与创新，甚至打造出一个有别于现实校园的在线虚拟大学，这给大学生带来超越时空的学习体验。其次，在线教育的教学方式和海量资源可以满足高等教育不断扩展的要求，让更多拥有差异化学习需求的学生能够享受到优质的数字化教育资源。最后，在线教育让一直以来在公平性、均衡性和可持续性上备受质疑的高等教育体系获得良好的发展契机，从零碎混乱的，甚至有时功能失调的正规教育体系转变为遵循终身学习原则，并重新设计教育和培训流程的终身学习体系。

　　第五，在线教育助力职业教育阶段的学生做好应对未来生活的准备。职业教育与中等教育和高等教育存在重叠，但目标指向却存在显著的差异，即为成年生活，特别是为劳动生活做准备，因而“职业化”程度较高。重新调整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的方向，以实现可持续发展和减贫一直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议程的重要组成部分。1999年，第二届国际职业技术教育会议的中心主题是“终身学习和培训：通往未来的桥梁”。确定此主题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一直在努力推动完成职业教育的任务，从提供针对行业和特定职业技能的培训这一狭义的任务，到更广泛的劳动力发展和终身学习以促进可持续发展的任务。面对职业教育的任务转换，在线教育可以发挥重要的推动作用，从数字化工作场所学习资源和高水平职业教育师资的有效提供，到远程教学模式和计算机辅助教学机制的科学设计，再到在线学习系统、虚拟仿真软件和人工智能实训平台的前沿开发，都能看到在线教育的影子，从而为面向终身学习的职业教育保驾护航。

　　第六，在线教育能为成人和继续教育的学生提供可持续发展道路。要确保所有人都获得学习的机会并确保发展的可持续性，对成人和继续教育的重新设计无疑是最大的挑战之一。从终身学习的角度来看，作为综合教育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人和继续教育在促进可持续发展的实践中所扮演的角色应该得到承认和支持，而基于互联网技术的成人和继续教育在塑造群众的知识基础和价值观方面可以发挥建设性的作用。一方面，由雇主主导的成人和继续教育不需要将人力资源部门作为主要执行机构，而是将以慕课为主的在线教育平台作为“主战场”，不仅提供更加丰富的资源、便捷的方式和规范的过程，而且还能有效降低用人单位的人力资源成本。另一方面，在互联网技术的助力下，社会团体、志愿组织和公共服务机构可以克服诸多推进成人和继续教育的困难，如教育成本问题、资源多样性问题、管理效率问题等。由此，在线教育为成人和继续教育的学生开辟了一个广阔的虚拟学习空间，可以帮助所有人，不论年龄大小，都能运用互联网技术重新构建自己的终身学习愿景，实现自身的可持续发展。

　　可以预想，在贯穿人的一生的终身学习中，作为一种崭新教育形态的在线教育将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甚至在特殊情况下（如疫情期间）可以发挥主力军的作用。不过，目前，在线教育还无法替代传统教育形态，尤其是其教育临场感还无法达到令人满意的程度，而对信息技术的过分依赖对学习者身心健康的影响也需要引起警惕，但以在线教育为依托的终身学习已经成为一种趋势。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全民终身学习视野下的国家在线教育体系发展研究”（20BSH053）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南通大学教育科学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