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培的两则佚文
2020年12月16日 14:57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2020年12月16日第2070期 作者:顾群玉

  蔡元培(1868—1940),著名教育家,1917年至1926年任北京大学校长,取“兼容并包、思想自由”之原则,开“学术”与“自由”之风。笔者翻阅民国文献,发现蔡元培的两则佚文:《华北大学校刊发刊词》和《曹夫人传》。查阅浙江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蔡元培全集》和人民教育出版社1996—1998年版高平叔著《蔡元培年谱长编》,以及其他传记资料等,均未辑录或提及这两则佚文。下面就两则佚文略作释读。

  蔡元培任北大校长期间还曾兼任私立华北大学校长。据《华北大学大事记》(载于华北大学校刊《华北大学旬刊》1923年第1期)记载,1922年6月21日,华北大学筹备会正式成立;7月21日,华北大学理事会成立;8月21日,华北大学校董会成立;8月24日,校长蔡元培和理事长樊守忠同日就职;学校于8—9月间分三次录取新生共计200名,9月28日行开校礼,出席开校礼的除了政府部门有关人员外,还有新闻记者京报社经理邵飘萍、校董数人等,“连同学生共约二百数十人,首由校长蔡元培致开校词……”

  《蔡元培全集》收录有《华北大学开校词》一文,蔡元培在开校词中说:“北京已有好几个私立学校,为什么我们还要办华北大学呢?因为中国人民多的缘故,德法各国人民比我们少,但是他们每国高等学校和大学倒有二十余个或十六七个,美国仅几千万人,而高等学校倒有几百,尤以私立为多,著名者如剑桥牛津哈佛耶鲁等都为私立学校。”蔡元培认为,私立大学在筹办经费上可以自主扩张,“而私立学校,如有力量的人热心办去,尽可扩张至无限”。私立大学可以扩大招生,满足求学目的,“中国国立大学只有四处,经费又困难,不能多收学生。……现在各省虽有许多学校,亦有不能达到入学目的者”。他认为,私立大学还可以创造新规范。蔡元培在华北大学开校之初,对学校怀抱希望并有理想诉求,坚持他在北大的高等教育办学理念,这从《华北大学校刊发刊词》中也可见一斑。

  《华北大学旬刊》为华北大学校刊,1923年1月在北京创刊,笔者所见为1923年第1期到1924年第17期止。校刊为华北大学职教员暨学生共同研究学术,自由发表思想及记载该校新闻之机关,主要内容分论著、翻译、讲演、函牍、专载等栏目。《华北大学旬刊》对华北大学的建设和发展有一定的历史呈现功绩,校刊第1期对华北大学的机构、组织和管理均有记录,刊《华北大学大事记》《本校组织大纲一览表》《本校校董理事一览表》《本校现任各主任一览表》《本校现任各委员会委员一览表》等,详细呈现了学校的组织机构:学校以校长为首,设有校董会、理事会、校务执行机关、教授会、行政会议和评议会。蔡元培兼任校长和校董,另有校董20人,樊守忠为理事长,另有理事14人。总务处下设8股,分为指导及介绍股、图书股、出版股、文牍股、会计股、庶务股、体育股、医药卫生股,共设主任7名,其中体育兼医药卫生股主任1名。教务处下设3股,分为注册股、讲义股、考绩股,各设主任1名。教授会为学校的中心组织,教授会下设有13个系,其中中国文学系、英国文学系、法国文学系、德国文学系、哲学系、教育学系、新闻学系共7个系为文科,法律学系、政治经济学系、外交学系共3个系为法科,普通商业学系、会计学系、银行学系共3个系为商科,三科下设预科教授会,设大学预科主任1名;除13个系外,另有直属教授会的银行专修科,下设专修科教授会,设银行专修科主任1名。行政会议设行政委员会,下设临时委员会和常设委员会,常设委员会包括预算委员会、聘任委员会、审计委员会、庶务委员会、图书仪器委员会、出版委员会、推广教育委员会,各委员会有委员7人或9人。如上所述,校刊在记载学校历史、发展和沿革等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

  校刊“研究学术、发表思想”等宗旨基本承继了蔡元培在北京大学的办学理念,他在校刊发刊词中主要介绍了校刊的办刊缘由、宗旨、形式、内容以及发展目标等。现将蔡元培《华北大学校刊发刊词》原文照录如下。

  现今我国中等以上之学校,殆无不有校刊。其为研究学术发表思想者,大抵为年刊、或季刊、或月刊,以学理奥赜,非历时稍久,不能有新著作也。其为揭载本校布告、记录、本校事实者,大抵用日刊,以其亟于公布也。在人数较少、事务较简之校,则往往合上述之两作用,而为周刊、旬刊、或不定期刊。我华北大学建设以来,已历半年,内之图教职员间学生间交换意见,外之图学生家属、其他学校及其他社会能了解本校真相,有一种机关报之必要,先取其简而易行者试之,乃有旬刊。他日同志益增、材料益富。则将择其关乎学术思想之作而汇为月刊,校闻渐繁则亦将别其记录之一部而扩为日刊,随吾校之发展,而校刊亦以进步,以兹刊为嚆矢焉。

  另一则佚文为《曹夫人传》,是蔡元培1917年所作,刊《寸心》杂志第5期“文苑”栏目,文中略述曹夫人生平懿行,称其通晓大义、恭谨有礼,居家贤惠慈孝,具有维新思想,兴办学校,解女子缠足,资助军队和邻里,还曾资援蔡元培友人,因而为蔡元培所知,遂作此传。现照录原文如下。

  夫人姓曹氏,讳刚,镇海清翰林院编修讳昌燮之元女也。髫年明敏,随宦京师,受诵经史,通晓大义。年十四,居父丧,礼度无愆,比于儒士。二十一,归同县处士李君讳止斋为继妻,上事耄姑,下拊蒙子,婉娩恭谨,具有恩礼。镇海故滨海澨,甲申法防,甲午倭寇,烽燧再警,故里骚然。夫人侍夫奉姑,间关杭郡,会处士与前妻子遘疾旅次,药齐鬻糜,身任勿怠。于时处士服贾沪渎,书契簿录,咸仰闺门,密勿钩稽,罔有舛错,姑丧未除,继痛夫殒,哀毁灭颂,肠疾卒发,女孝劙股,天起沉疴。光绪维新,举国蕲向,夫人周察大势,非广兴学校无以立国,非牖辟女智无由强种,因创立横河公学,解女缠裹,甬上女教,实资倡率。鄂师初北,军旅未实,脱簪典珥,目足行饷,见义之勇,士夫愧之。邻婿受诈,几毁室家,密畀目金,僇辱斯免,又里夫失业,纵子为非,斥财量米,父子感悔,隐德潜修,薄俗为厉。春秋五十,诫止庭祝,旁岭孔墅,戒行,移诸馈遗,目资平治,律已谨严,动中规矩,饮食寝兴,不爽漏刻,日记万汇,积七八年。朝晦夕阴,未或有间,小德必饬,大者可知己,方今阴教失修,横流是惧,母仪遽谢,衿缨曷式哉。吾友徐子建候,奔走国事,中忌下狱,委屈资援,实维夫人,尝为元培称述懿行,爰论次之,备采览焉。

  (作者单位:常熟理工学院人事处)

责任编辑:张月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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