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策划:新出文献与古史重建
2019年03月01日 08:47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2019年3月1日第1643期 作者:

  编者按:历史学是一门实证学科。历史学的实证性的基本要义是:必须以经过严格审查和批判的史料为基础。因此,史料在史学中具有基础性、奠基性、支撑性的重要作用。无论马克思主义史学,还是非马克思主义史学,都必须高度重视史料。

  在广泛搜集、严格辨析、科学运用史料方面,唯物史观的创立者马克思、恩格斯以及一大批马克思主义者、马克思主义史学家,为我们树立了典范。马克思曾经每天用10个小时泡在英国图书馆内啃资料。马克思创立的唯物史观与剩余价值学说,既是在深刻观察剖析资本主义现状的基础上发现的,也是在广泛阅读、深刻辨析史料的基础上发现的。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史学界有一个重大动向,就是对西周以前的历史给予了高度关注,出版了一批颇受社会欢迎的优秀成果。之所以出现这一重大动向,是由于中华民族具有五千年悠久灿烂的文明史,但是,五千年历史的前一千年,在史料支撑方面还存在不足。对此,即使是生活在两千多年前的司马迁,都曾发出慨叹。针对这种情况,王国维等前辈学者,在“古史新证”的理念引领下,取得了令中外学界一致信服的若干科学成果。马克思主义史学家不但证明了中国原始社会的存在,而且论证了中国奴隶社会的存在。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新出文献的日益丰富,我们对所谓“前轴心时代”的中国历史的认识,越来越清晰。由此,中华文明五千年光辉灿烂的历史,不仅越来越建立在坚实的史料基础之上,而且其演进的过程、所表现的阶段性,也越来越得到实证性的证明。

  这就是所谓新出文献对于古史重建的重大意义所在,也是我们组织本期特别策划的基本思路所在。伴随着考古学的快速进步、史学观念与方法的革新,在对新出文献以及多重史料的解读过程中,有学者提出,中华民族的文明史不仅有五千年,实可上溯至八千年前。这种观点虽然尚未被普遍接受,但它表明,新出文献对于历史研究,特别是对于上古史研究,确实具有不可代替的重要意义。可以预计,随着新出文献的愈益丰富,中华文明五千年辉煌灿烂的文明史,必会得到更加坚实的史学阐发。

  当然,新出文献对于历史研究的价值是全方位的。实际上,春秋以降的历史,由于新出文献的贡献,受益更多。通过本期特别策划的相关案例,相信读者对此会有切实的体会。

   基于以上考虑,我们邀请国内相关领域的著名专家,大体上以案例的形式,从不同的方面来讨论“新出文献与古史重建”这个话题。通过这个话题,我们期盼读者能够从中领略中华民族何以会有坚定的文化自信,文化自信何以会成为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发展进程中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

  杜勇:出土文献推动古史重建破浪前行 

  鉴古知今,学史明智,是中华民族五千多年文明史形成的优良传统。这个传统引导史家与过往史实不断展开求真致用的古今对话,促进了历史学的繁荣与发展。研究和借鉴历史往往也是一个古史重建的过程,当新的出土文献面世时更是如此。无论是学者倡导地下材料与地上材料的互证,还是强调史学即是史料学,或以田野考古来重建古史,都把甲骨文、金文和简牍等出土文献作为关键性的实证资料,以开史学研究新局。如今地不爱宝,新的出土文献大量涌现,为求真致用、传承文明的古史重建工作提供了更为有利的条件。

  江林昌:从考古大发现到古史研究黄金时代 

  考古发现的材料可分为两大类。一类是文字资料,所谓出土文献;另一类是遗址遗物。以上两类,都是我们研究古史的重要资料。由考古大发现,我们可以推测,必将迎来古史研究的“黄金时代”。文史工作者生逢其时,是十分幸运的。

  陈伟:秦洞庭和苍梧郡新识 

  在秦汉史研究领域,秦郡是一个历久弥新的重要课题。近20年来,秦简牍、封泥大量出土,在为已知诸郡釐正名字、核定沿革之外,更出现洞庭、苍梧、江胡等前所未闻的郡称,给传统认知带来重大挑战。对洞庭、苍梧二郡,我们曾有初步探讨(《秦苍梧、洞庭二郡刍论》,以下简称《刍论》)。

  沈刚:出土简牍与秦汉历史图景的重绘 

  秦汉时代距今久远,留存下来的传世文献数量有限,做具体研究时不免捉襟见肘,因而研究者对这一时段的材料渴求尤为强烈。针对一个多世纪前出土的西北汉塞简牍,王国维在20世纪20年代就认为是当时史学的四大发现。与此相比,近二三十年来,考古发掘和国内高校购藏的简牍呈几何级数递增。同时,居延汉简等早年公布的大宗简牍也重新整理出新的图版和释文,并且随简文公布的考古学信息也更为丰富。近年来,秦汉史领域以简牍作为研究对象的成果比例激增,成为热点之一。这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秦汉史研究的生态,体现出学术研究的时代特征。

  戴卫红:东汉简牍所见亭长及基层社会治安

  2010年在距湖南省长沙市五一广场中心约120米处,新出土了一批东汉简牍。该批简牍主要为东汉和帝(88—105年在位)至安帝(106—125年在位)时期,长沙郡及门下诸曹、临湘县及门下诸曹的下行文书,临湘县、临湘县下属诸乡、亭的上行文书。2015年12月、2018年10月中西书局相继出版了《长沙五一广场东汉简牍选释》(以下简称《选释》)、《长沙五一广场东汉简牍(壹)(贰)》(以下简称《壹》《贰》),学术界得以管窥五一广场东汉简牍一斑。这批简牍中有大量与司法、治安相关的内容,给我们研究东汉时期的亭长与基层社会的治安实态提供了新的材料。

  冯国亮:从里耶秦简看秦县缺吏现象

  对基层严密控制一直是人们对秦县行政的固有印象。但是,秦县县廷是否有足够力量控制其治下的编户齐民,是一个值得考究的问题。里耶秦简《迁陵吏志》所载迁陵县吏员缺置情况及其他案例,为探讨秦县的缺吏现象提供了依据。

  黄正建:出土文献推进唐代社会生活史研究 

  出土文献对历史研究起着重要作用,最基本的原因就是出土文献大多是原始文献,没有经过后人编辑,其中包含许多已经佚失的历史信息。利用出土文献研究历史,有两点需要注意:第一,出土文献只是传世文献的补充,特别是中古以后,很难仅依据出土文献从总体上“重建”历史。第二,这里所说的“出土”并非只指考古发掘,那些从博物馆、图书馆、藏书家手里新发现的文献,也属于广义的“出土”文献。社会生活史是唐史研究的重要领域,但至今仍是薄弱环节,主要原因是资料缺乏。如何扩大史料范围,调整研究视角,依然是今后社会生活史研究的重要任务。

  邵正坤:造像记增添中古史建构基石 

  传统的古史体系主要建立在传世文献的基础之上,这个体系在相当长的时间之内,根基深固,难以动摇。疑古风潮的兴起,使这个坚固的大厦出现了种种裂痕,人们发现,以往信之不疑的古史体系也有很多值得商榷之处。尤其是作为传统古史根基的传世文献,在漫长的流传过程中,几乎十不存一,那些能够流传下来的,在传抄过程中由于各种原因也存在脱衍讹误等情况。除此以外,著史者本身的立场和视角对于历史所造成的遮蔽,也越来越引起研究者的注意。在这种情况之下,出土文献作为“同时资料”,在证史、补史乃至重建古史方面的作用日益凸显。甲骨文、钟鼎彝器铭文在上古史重建中所起的作用有目共睹,碑文墓志、造像记和经幢等也将在中古史的建构上大放异彩。其中,造像记由于被金石学家视为“语言鄙俚”而长期被研究者所忽视,但是,近年来,伴随出土文献整理与研究的热潮,造像记在厘清基本史实、补充历史链条、建构系统古史上越来越受重视。

  凌文超:长沙吴简传写孙吴制度 

  长沙走马楼三国吴简主要是孙吴前期临湘侯国的一些行政簿书,大都经过临湘侯相、丞及门下吏、廷掾等的处理和省校,不仅反映了临湘县廷日常行政的政务特征,也记录了临湘侯国重点处理的甚至事关孙吴全局的上务与时务,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由于《三国志·吴书》缺乏表、志,孙吴制度的基本面貌,人们历来知之不详。约10万枚长沙吴简的出土,为探讨孙吴制度提供了条件。

责任编辑:常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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