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始也简，将毕也钜。1921年7月23日，毛泽东、李达、李汉俊、董必武、陈潭秋等13位代表，在上海法租界望志路106号（今兴业路76号），秘密召开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其间因敌人破坏，会议被迫中断，7月31日转移至嘉兴南湖一艘游船上举行第七次会议后，中国共产党正式宣告成立。上海一大会址和南湖“红船”因此被誉为中国共产党的“产床”，成为中国革命的精神之源，堪称中国共产党所有光荣与梦想、悲壮与辉煌的启航圣地。

　　开天辟地建伟业

　　1977年9月，中国美协在中国美术馆举办大型纪念展，上海油画雕塑院青年画家陈逸飞（时年31岁）、邱瑞敏（时年33岁）满怀激情，联袂创作了油画《在党的一大会议上》赴京参展。由于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幅描绘并展现上海中共一大会议场景，并以毛泽东的伟岸形象为焦点和核心的油画作品，因而备受瞩目，后来成为红色题材中影响深远的经典画作。

　　《在党的一大会议上》，纵147.5厘米，横173厘米，中国美术馆收藏。由于中国共产党在创建初期没有图文资料遗存下来，以致新中国成立后直接表现建党题材的美术创作困难重重。陈逸飞和邱瑞敏在创作时，并没有采用全景式切入手法，而是在考察会场具体陈设等细节的基础上，巧妙地选取一大会议的一角。在两堵墙壁交接的位置，以极简的艺术表现方法，通过红漆木板墙同白色砖墙两组色彩的交叉和对撞，勾勒出画面背景的纵深空间，艺术地再现了中国共产党成立时的场景氛围，由此将视角直接聚焦在两墙交接前面的青年毛泽东身上。

　　整幅作品人物生动，色彩稳重。其中，人物塑造和表现上，因创作初衷是以歌颂青年毛泽东为主，所以着重描绘了毕生坚持共产主义理想信念、勇于开创艰难伟业的六位一大代表的与会情形，他们神情坚毅、信仰坚定，昭示着中国共产党坎坷而光明的远大前程。位于画面正中位置、以站姿讲话的毛泽东一身白色长衫，在会桌前挺胸而立，左手压于桌沿的纸质材料上，右臂抬起，掌心向上，手指微张，指向与眼神一致的右前方。其他五人分别坐在毛泽东的身旁，一律凝视着他手指的方向。左手边依次是董必武、邓恩铭、陈潭秋，右手边依次是何叔衡、王尽美。把毛泽东作为中共一大会议的中心人物来刻画，或许不是当年的真实历史，因为彼时的毛泽东只是与会的一名湖南代表，实际工作主要是做会议记录。然而，中国革命的进程雄辩地证明毛泽东是中国共产党当之无愧的核心和灵魂，而这又是历史的真实。

　　《在党的一大会议上》形象生动地描绘了一大建党的历史图像，尽管它只是两位画家超凡认知的艺术创作，但是这种运用西方油画技法，以写实主义创作手段，在凝重和偏暖色彩的画面上，进行历史性、创造性的塑造和突破，不仅艺术地还原了中共一大会议的历史场景，而且为作品赋予了敢为人先的美学追求和象征意义，也奠定了它在中国当代美术史上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

　　革命声传画舫中

　　1964年，中共一大代表董必武重回嘉兴南湖时，豪情满怀地写下了“革命声传画舫中，诞生共党庆工农”的壮丽诗句，诗中的“画舫”即现在为人们所熟知的“红船”。油画《启航——中共一大会议》以写实主义手法，艺术地再现了中共一大最后一天的会议召开之前，毛泽东、董必武等13位代表登船启航的历史瞬间。

　　《启航——中共一大会议》由中国美术学院何红舟、黄发祥共同创作，纵270厘米，横550厘米，中国美术馆收藏。画面上，一大一小两条船呈T字状交接在一起，代表们行色匆匆，然而信仰坚定，斗志昂扬。他们或从小船（俗称拖捎船）跨步踏上大船（画舫），或在船头相视交谈，或在船舱内就着烛光精心准备会议材料。小船上的王会悟（李达夫人，也是此次会议转移地的介绍者）和船娘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情况……青年毛泽东处于画面的中心位置，是人物组群的视觉焦点，他身穿蓝色长衫，肩挎深色包袱，正站在船头回首眺望，目光炯炯，身姿挺拔，精神振奋，意气风发。画家的这种构图处理，既是对于历史的尊重，也是遵循历史事实与人们“普遍记忆”的完美融合。

　　整幅作品构图丰满严谨，人物塑造生动形象，色彩表现明暗交错，气势宏大，立意深邃。画舫之上，天空乌云密布，沉闷而压抑，仿佛暴风雨就要来临，暗喻了当时社会环境的黑暗。左上角依稀有一片翻滚的云彩，迸发而出的光线穿过大块黑色云层照射下来，不乏光亮和温暖，其光芒与游船上的一大代表融为一体，预示着即便风雨如磐，但革命的曙光已然显现。黑暗与光亮，乌云的压迫与代表们的坚强意志，形成强烈对比，不仅反映了在南湖召开一大时神秘而庄严的氛围，而且表现出党的创建者在恶劣的时代风云下，风雨无阻的无畏精神。

　　画舫之下，波浪暗涌，水面激荡，同样渲染了当时险恶的政治环境。此外，褐色的船帮上边数道亮丽的深橘色装饰图纹，与船舱内橘红色灯光、董必武的半截淡橘色长衫、王会悟的深褐色裙子交相呼应，形成冷与暖、深与浅等诸色的彼此穿插。整个画面在严肃、庄重之中显得和谐、稳定，富于节奏感，营造出激情澎湃、撼人心魄的视觉效果，更与右侧船首撑起的竹竿共同烘托出了中国共产党蓄势“启航”的主题。

　　《启航——中共一大会议》以描绘建党恢宏场景、还原历史真实情境、填补历史影像缺少、拓展革命题材艺术境界的突出成就，如同一部波澜壮阔、气势磅礴的视觉史诗，无声地向人们传递着意义深远的“红船精神”。

　　（作者单位：上海市崇明区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