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中介语语料库的汉语词汇专题研究》，张博等人著，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出版。本书基于北京语言大学“汉语中介语语料库”和特定国别学习者的作文、译文语料，对汉语中介语词汇和与此相关的汉语词汇及词汇教学问题进行了较为全面系统的探讨，尝试构建“中介语·汉语·教学”相贯通的面向对外汉语教学的词汇研究框架。 资料图片

　　对第二语言学习者在不同语言能力等级中的语言使用和表现进行研究，是二语习得研究的核心课题。但是，目前二语习得研究在以下几个方面有所缺失。首先，目前中介语研究中个案多过群案，考察特定语言项目的发展时，较难有全面的解释和分析，且能够进入研究者视线范围的语言项目大多是学习者表现出的错误，也就是偏误率高或是不符合一般句法规则的特殊句式。其次，以往的研究中，对学习者偏误的重视远远高于学习者对语言形式的正确使用，却忽略了学习者对语言的正确使用也是中介语系统的一部分。再次，在语言对比方面，更多地聚焦在汉语与学习者母语的异同上，对汉语与中介语对比的关注尚有不足，忽略了学习者对语言项目的回避和过度使用这两部分。最后，传统的习得顺序研究成果一般是用来比照教材或是大纲中语言知识点安排得合不合理，但是研究者往往仅就单个语言项目进行考察，没有系统性地观察学习者词汇和语法项目的整体习得情况。当前，汉语热在海外持续升温，不少国家已将汉语列为中小学的教育科目，汉语习得研究对汉语教学和教材编写具有重要的意义。因此，利用其他的研究方法对学习者中介语进行观察，找出第二语言习得与发展的特征是当务之急。

　　关注关键特征

　　英国二语习得研究学者用语料库做的一系列实证研究值得我们注意。他们尝试利用语料库建立一套能区分《欧洲语言共同参考框架》六个等级的英语关键特征，并分析不同母语背景的学习者在每个等级的语言表现以及和这些关键特征的互动关系。所谓的“关键特征”，说的就是这项特征会随着使用者不同的语言能力而有不同表现，因此这样的特征可以用来作为检定学习者不同语言能力等级的依据。这个研究的基本做法是通过大量搜集来的词汇频率讯息、结构特征讯息和偏误讯息，来定义出属于不同能力等级的关键特征。

　　该学者利用学习者语料库“剑桥学习者语料库”（The Cambridge Learner Corpus， CLC）和母语者语料库“英国国家语料库”（British National Corpus，BNC）进行研究。CLC约包含4000万词，语料来源为剑桥考试中心所举办的考试（如商务英语认证、雅思等）的写作文本。考生超过16万人，为来自不同国家不同母语背景的英语学习者。该语料库将考生匿名，但是保留其背景资料（如性别、第一语言、年纪等）。CLC是一个不断扩张的语料库，语料可以对应到《欧洲语言共同参考框架》的六个等级。

　　这项研究通过词汇频率信息发现，初阶学习者有过度使用高频动词的情形，也验证了结构复杂度和使用频率会成反向发展，也就是习得理论中的“结构简单的语言成分较容易、较早习得；结构复杂的则相反”。研究结果还显示，学习者母语中有冠词系统的较没有冠词系统的容易习得英语冠词的作用，这个结果验证了习得理论中的母语迁移原则——L1和L2越接近的语言成分特征越早被习得。除了英语关键特征的研究，我国也有学者利用关键特征研究方法找出多个汉语学习者的关键特征，例如过度使用高频动词是区辨初级学习者的关键特征，学习者在初级阶段有过度使用高频代名词的倾向，以及汉语学习者句式使用情况等等。

　　除此之外，英国二语习得研究学者从语料库语言学及计算机语言学的视角界定出四种关键特征，分别是：已经习得的语言特征、发展中的语言特征、L2的形式使用分布像L1的用法、L2的形式使用分布像发展中的或是非L1用法。从这四类特征中可以看出，要找到学习者的关键特征不只要关心学习者已习得和正确使用的语法形式，也要观察学习者在学习阶段所呈现的过度语言现象，找出何为系统性偏误用法或是发展中的语言形式。要找出这些特征，需要使用的方法有形式正确率、偏误率的计算、与L1使用相近度的计算等。因此，使用关键特征研究方法可以看到许多语言形式或特征随着学习者语言能力的提升而被稳定使用，或是与L1分布渐渐一致的趋向，显示关键特征的功能除了可以区别不同能力的学习者，也可以看到学习者（L2）语言能力往母语人士（L1）逐步靠近的轨迹。

　　描绘学习者的中介语发展图像

　　关键特征研究方法是将学习者中介语与目的语做对比，运用偏误分析、中介语对比分析等方法，对学习者的第二语言表现做全面的数据统计，并通过分析学习者对特定语言项目的使用率（显著少用和显著多用）、偏误率的高低，以及分程度观察学习者第二语言项目的使用情况等手段，找寻第二语言学习者的关键特征。

　　在找寻关键特征的过程中，我们可以同时观察到学习者中介语的发展与使用，进而描绘出学习者中介语的发展图像。

　　验证学习者母语对第二语言习得的影响

　　我们都知道学习者的母语背景会对其第二语言习得造成影响，但具体是怎么影响，在哪些部分有影响，怎么确定是因为母语背景的不同造成的影响，这些都有待继续探讨。使用关键特征研究方法，可以透过分析不区分母语背景的学习者语料与区分母语背景的学习者语料，从两个数据中找出学习者的普遍关键特征和语别关键特征，借由两个特征的对比，可以从中看出不同母语背景的学习者在学习第二语言时的相同和相异之处。按照乔姆斯基的观点，普遍语法中的“原则”是恒定不变的，适用于所有的语言。相反，“参数”是由有限的数值构成的，不同的参数设置形成了语言之间的差异。因此，我们也可以借着观察不同母语背景的学习者汉语使用偏向，找寻人类语言的内在大纲及其参数，为普遍语法研究提供另一种思路。

　　此外，现有对外汉语教学大纲和教材对于语言项目都是统一处理、一视同仁，并未对难易度做标记，这样虽然可行，但缺少针对性，应用到教学实践上，也缺乏效率。找出学习者的汉语关键特征，不仅有助于了解学习者中介语的发展轨迹，更可以看到学习者二语习得中的重点和难点。另外，比较不同母语背景的学习者汉语中介语，能看出学习者母语对习得汉语的影响，更能明确地知道什么语言项目是普遍难点，什么语言项目是语别的难点，能为教材编写、大纲制定、课堂教学提供有效且具针对性的建议，为发展海外汉语教学提供助力。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