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是脱贫攻坚收官之年,经过8年的持续奋斗,全国的贫困县全部脱帽,如期完成了脱贫攻坚的目标任务,取得了令世界瞩目的重大胜利。
战斗在脱贫攻坚一线的党员、干部众志成城,涌现了许多可歌可泣的动人事迹。文艺工作者在这场历史性的大转变中也没有缺席,迅速行动起来,以在场的身份参与并记录着这一历史性的转变,积极投入到脱贫攻坚影视作品创作中。这些作品激发人们向上的奋斗精神,涌现出了一批讴歌奋战在前线的英雄们的感人事迹,讲述他们在与贫困搏斗的战场中展现出的真、善、美事迹和同舟共济的精彩故事。优秀的文艺作品塑造了一批基层干部形象,如《天渠》中的优秀党员黄大发、《十八洞村》中的杨俊英、以第一书记黄文秀真人真事为原型的《秀美人生》等。反映家乡脱贫过程中出现的酸甜苦辣喜剧电影《我和我的家乡》,表现青年创业历程的《一点就到家》《热土》,讲述年轻人的创业、回报故土、投身生态文明建设故事等,受到青年群体的喜爱。纪实片《出山记》中真实记录了脱贫过程中的搬迁、修路等既常见又难实施的老大难问题,在取材视角、人物刻画、地域选择上都呈现出富有成效的探索,承担起文艺工作者的使命担当。
脱贫攻坚有各式各样的路径、方式,有美丽乡村建设、发展乡村旅游、挖掘地方特产加工、生态经济、农家乐、教育脱贫等,让人们在审美娱乐中看到了新时代建设取得的巨大成就。
值得一提的是,与以往只注重贫困地区物质脱贫的故事不同,当下的脱贫攻坚题材作品不但表现扶贫,还有扶智,出现了一批反映贫困地区精神、文化方面的脱贫故事,如《遍地书香》《花繁叶茂》《一个都不能少》《绿水青山带笑颜》《从长江的尽头回家》等。《花繁叶茂》较为真实地反映了枫香镇花茂村发展乡村旅游的故事,强化了由输血式扶贫转为造血式扶贫,塑造了镇党委书记石晓峰、村第一书记欧阳采薇、村主任唐万财等基层干部集体带领村民脱贫致富的形象。其中,头脑灵活的村主任唐万财熟悉基层工作,对基层的形式主义也是驾轻就熟,然而随着剧情的演绎,塑造了他油滑而不失责任的较为丰满鲜活的形象。而剧中涉及关停不达标的小煤矿、土地流转等情节,有故事、见深度,首映时一度占据同时段收视率榜首。
但我们也看到,在数量众多的脱贫攻坚影视作品中,也出现一些缺少沉淀的作品,主题虽好,但立意不深,缺乏艺术感染力甚至不乏夺人眼球蹭热度的浅显之作,或停留在为乡村旅游做广告的层面。
在当下这场脱贫攻坚已经取得胜利的伟大战役中,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的,“脱贫摘帽不是终点,而是新生活、新奋斗的起点”。我们丝毫不能松懈,稍有大意还可能重新返贫。如何从纷繁动人的现实生活中有深度地刻画脱贫攻坚战中基层干部群众的各式本真状态,呼唤时代的精品杰作,实现由数量到质量、由高原向高峰的目标转变,需要文艺工作者们沉下心来付出艰辛的探索。
文艺作品的主要特质是以情动人、以情感人,是一种情感教育,不是简单直呼式的宣传口号。而这个“情”字,以不失生活起码的真实为前提,如果失去起码的真实,在当下观众口味越来越“刁”的情形下,恐怕也很难打动观众。电视剧《遍地书香》中的下乡第一书记刘世成,通过踏踏实实的工作赢得了村民的信任,但为了送书给村民竟然准备卖掉自己城里的房子。《花繁叶茂》中的第一书记欧阳采薇为了支持村民潘梅开农家乐,自掏腰包垫付前期租金和装修费。笔者认为,这些情节的表现即使生活中实有其事也难具备典型意义。电影《热土》中女主角周悦雅与男主角田轫由出租女友关系而成为正式女友关系以及村民对田轫的信任转变也有些突兀,很难经得起生活的推敲。老知青黄之楠太过年轻的扮相,显然还缺少精雕细琢,削弱了电影的感染力而损伤其美学价值。
心怀责任感的艺术家应从这场伟大的脱贫战役中所展现出的真实、生动、鲜活的现实事例中体悟、构思、挖掘出人世间的感人事迹,将主题思想与审美趣味、感人故事与娱乐享受融为一体,塑造美的形象。文艺工作者既可以站在国家战略层面,聚焦国家和人民所付出极大的勇气、魄力和智慧;也可以以个人的视角表现脱贫过程中的“位卑未敢忘忧国”的基层小人物故事,既要有具体的典型事例又要有血肉丰满的人物刻画。这就需要文艺工作者具备敏锐的观察能力、体悟能力和出色的表现能力,对脱贫过程中面对底子薄、观念旧的现实状况涌现出的无私的故事进行艺术的升华和塑造,构筑文艺作品中的瑰丽世界,让人们在美的升华中得到精神上的享受和情感的愉悦。同样,也需要文艺工作者洞察在这场战役中不时冒出的精致的利己幽灵、民众痛恨的推诿、自私,并对这些不足进行勇敢的批判与揭露,这样才能构成认识事件本质的多维视角,这也是文艺工作者的天职。
好的题材需要凝聚创作者精益求精的提炼、雕琢,否则会显得牵强生硬,冲淡主题的表达。“脱贫攻坚”主题艺术创作的目的主要在于鼓舞士气、激励人心、增强斗志,但如忽视艺术上的精雕细作、锤炼升华,不探寻符合艺术规律的表现形式和手段技巧,在作品的深度、广度上凝聚艺术家个性的独特审美体验,则可能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
主题性文艺创作往往有特定的内涵和时代语境,要求在表现形式和主题内容之间做到“文”与“质”的相得益彰。文艺包含有审美价值和愉悦功能。只有饱含审美价值的作品才能打动人心流传后世,反之,那些缺少提炼、停留在口号层面上的东西是难以经得起历史长河的淘洗而会成为速朽的文章。关于文艺的主题性与艺术性关系问题,中国传统文艺理论中有很多的文献指引,“文与质”“言与意”“形与神”间的内在联系论述,贯穿于古今。西方也有“有意味的形式”之说,无不注重对文艺自身的特点、规律、形式及其美学价值的强调。如何把握其中的“度”,需要文艺工作者多方面的磨炼,这也是衡量一个文艺工作者水平高低的重要标志,关涉着个人的价值观、审美观及符合艺术规律的创造能力、表现能力。不能为了表现主题而牺牲艺术的质量来硬搭脱贫攻坚之名,更要反对主流题材牵强附会生吞活剥的演绎。
无论是对社会的讴歌赞扬或是批评鞭挞,文艺作品总是通过所塑造的个性鲜明、经得起生活推敲的艺术形象去从内心深处感染人、打动人,进而引起人们的情感共鸣。
当然,这是一个艰辛的劳动过程,这个过程往往是殚精竭虑、夜不能寐的凝思,呕心沥血、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千锤百炼。
(作者单位:南京邮电大学传媒艺术学院)
友情链接: 中国社会科学院官方网站 | 中国社会科学网
网站备案号: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0146号 工信部:京ICP备11013869号
中国社会科学杂志社版权所有 未经允许不得转载使用
总编辑邮箱:zzszbj@126.com 本网联系方式:010-85886809 地址:北京市朝阳区光华路15号院1号楼11-12层 邮编:1000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