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世纪中国音乐发展的漫漫长河中，有一位仅受过三年中等音乐专业教育，却凭借坚韧不拔的毅力自学成才，在多个领域为中国近现代音乐发展作出贡献的音乐家，他就是陆华柏（1914—1994）。无论是在音乐教育、音乐创作、音乐翻译，还是音乐文论和音乐表演领域，他都取得了重要成就。多方面的音乐才能促成了他全方位的音乐贡献，使得他在中国音乐发展的历史舞台上熠熠生辉。
中国民族风格和声的探索者
1934年，陆华柏从武昌艺专毕业后留校任教，之后在多所师范及艺术院校任教。伴随着他的音乐教育事业，他的音乐文论、音乐作品也大量涌现。20世纪上半叶，在专业音乐创作领域，不少作曲家都在探寻中国民族风格和声，陆华柏也是其中的一位。1988年12月25日，广西南宁剧场举办了“陆华柏教授执教55周年纪念作品音乐会”，演出了其创作于不同时期的音乐作品26首。自1934年陆华柏在江西《音乐教育》发表的处女作《感旧》至《黄钟》1994年刊出他的绝唱：为歌曲《湘累》（陈啸空曲、郭沫若词）编写的钢琴伴奏，近60年音乐创作生涯中的每一部作品都是他扎根民族、借鉴西洋作曲技法的结晶。陆华柏曾说：“作曲家应该创作有中国情趣的（中国音阶、中国曲调与中国和声的）歌曲、合唱曲、钢琴曲、弦乐曲，乃至交响乐曲。”（《中国音乐之路》，《战时艺术》1938年）。他立志“创造新的中国人民的音乐”，“为中国曲调配和声”（《人民的音乐》，《中国新报》1946年）。陆华柏创作于1937年冬的艺术歌曲《故乡》（张帆词）在1992年被评为“20世纪华人音乐经典作品”，至今传唱不衰。在陆华柏的300多首作品中，音乐体裁涉及艺术歌曲、钢琴曲、管弦乐、歌剧、清唱剧等。他挖掘历史传说题材，创作了清唱剧《汨罗江边》（1942）、《大禹治水》（1944）、歌剧《牛郎织女》（1946）。他热爱民族音乐，将全国各地民歌改编为钢琴曲，为民歌编配钢琴伴奏，丰富民歌的表现手法。他于1943年为刘天华十首二胡曲编配的钢琴伴奏奠定了钢琴与二胡合作的里程碑。他根据民族音乐素材创编的作品收在他的《红河波浪》（民歌独唱曲集）、《闹花灯组曲》《绥远民歌合唱集》《中国民歌钢琴小曲集》《二胡 三弦 钢琴三重奏曲集》《刘天华二胡曲集 附加钢琴伴奏谱》《中国民歌独唱曲集》《湖北民歌合唱曲集》等作品集中。
中外音乐知识的传播者
陆华柏一生勤奋，共撰写音乐文论150余篇，共计70万余字，集中发表于1949年前及1979年后。1949年前的音乐文论篇幅较短，多发表在广西桂林《扫荡报》和江西南昌《中国新报》。诸如《音乐与抗战》《谈合唱》《作曲与理论》《和声学的学习》《怎样学习音乐》《民歌简论》《音乐与绘画戏剧》等，都是他向民众传播音乐知识的篇什。撰写时事音乐评论、推介音乐会，这些文论是他积极投身抗战音乐洪流、推广音乐知识的写照。陆华柏1979年后的音乐文论主要以广西多声民歌研究以及总结创作经验为主。陆华柏有四本译著，分别是《和声与对位》《应用对位法》《对位法初步》《节奏分析与曲式》。这些翻译和出版于不同时期的译著推进了西方音乐理论在中国的传播。
音乐及社会活动的积极参与者
1937年夏，陆华柏在徐悲鸿介绍下来到山水甲天下的桂林，投入轰轰烈烈的桂林文化城音乐活动，直到1943年离开桂林前往福建音专。在桂期间，他夜以继日创作与抗战题材相关的音乐作品，带领学生们走上街头，为桂林“伤兵之友社”举行音乐会进行募捐。他和学生一起参加的音乐活动有1938年1月8日在桂林体育场举行的“火炬公唱大会”、1939年5月7日举行的“广西省会国民基础学校抗战歌咏比赛授奖大会”等。1939年11月25日开始的“保卫大西南宣传周”活动中，为了配合活动主题，陆华柏一口气完成了《保卫大西南》的词曲创作，该曲成为保卫大西南的主题歌，在宣传周里，师生沸腾，陆华柏走上街头指挥学生进行大合唱，为桂林文化城抗战运动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1949年湖南和平解放前夕，陆华柏创作了《“挤购”大合唱》，抒发国统区人民心声，带领湖南音专学生将这首作品连同冼星海的《黄河大合唱》在长沙剧院唱响，在黎明前的黑暗时分唱出了人民的抗争、觉醒与追求，极大地激发了人民斗志。20世纪50年代陆华柏在武汉生活期间，积极参与武汉乃至全国音乐界举办的音乐活动，在诸多音乐演出中，既作曲，又担任指挥、钢琴演奏，发挥了多方面音乐才华。1979—1985年，陆华柏担任广西艺术学院音乐系主任。在此期间，被补选为中国音协广西分会副主席及广西壮族自治区政协第四届（1979—1982）委员，赴京参加“中华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第四次代表大会”（1979年10月），同年被选为中国音协理事，1980年参加在南京举办的“民族音乐学学术会议”，1983—1987年被选为广西壮族自治区第六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1984年参加全国民族音乐学少数民族音乐专题年会等，陆华柏是社会音乐活动的积极参与者。
陆华柏一生钟爱音乐，情系人民。他扎根我国民族音乐土壤，用西洋作曲技法丰富我国民族音乐；他终身从事音乐教育，关心师范教育的发展；他勤于笔耕，以笔为枪，抒发知识分子的心声；他将自身发展与时代进步相融合，他的作品具有鲜明的时代性。在他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位20世纪中国学者的执着与坚守，他留下的学术遗产和精神财富值得我们进一步研究继承。
（作者单位：常熟理工学院师范学院音乐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