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在我国现代化建设全局中居于核心地位，新质生产力是创新起主导作用的先进生产力质态，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这一新时代中心任务的重中之重。习近平总书记在二十届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一次会议上强调，实现新时代新征程的目标任务，要把全面深化改革作为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根本动力。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一次集体学习时强调，发展新质生产力，必须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形成与之相适应的新型生产关系。可以说，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是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根本动力。

　　新质生产力和中国式现代化

　　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新质生产力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重要创新概念，深刻揭示了21世纪初以来人类生产力大创新大发展的性质。人类社会发展迈入世界历史阶段以来，经历了四次生产力代际革命。第四次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推动了新的生产力质变，形成了新一代先进生产力。

　　生产力的本源是人，人作为生产力主体，主要从体力、技巧、智识三方面表现出自己的生产能力。人类历史上的全部生产力进步都是人类将自己的体力、技巧、智识外化为特定的工具，所以生产工具表征着人类生产力发展的程度。对应人的三方面能力，生产工具包括动力机、操作机（含传送机）、控制机三大类，人类的科技和产业革命集中表现为动力机、操作机、控制机的质变和跃升。

　　第一次工业革命主要表现为动力端的蒸汽机革命，操作端的纺织机革命、火车革命等。第二次工业革命主要表现为动力端的发电机、内燃机革命，操作端的电灯革命、化学革命和汽车革命等。第一次和第二次工业革命的重点是动力机革命。第三次科技和产业革命则不仅有动力端的核能革命，操作端的电子革命、航天革命、生物技术革命等，而且第一次在控制端爆发了计算机革命并成为第三次革命的主力。

　　21世纪人工智能和大数据技术快速发展，第四次科技和产业革命全面爆发。一方面，数字技术向通用人工智能（AGI）发展。业内专家预测， AGI将在5年内实现。AGI意味着机器的认知能力达到完美，基本可以模仿人类的全部行为，并具备自主从数据中学习、解决问题的能力。AGI后面还存在迈向超级人工智能的可能。人工智能不仅是控制端的根本革命，而且会使得操作端全面自动化。人类几乎全部退出一般的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行列。另一方面，人工智能带来空前巨大的能源需求。OpenAI公司创始人奥特曼认为，未来AI技术的发展将高度依赖于能源，特别是光伏和储能技术的进步。英伟达公司创始人黄仁勋表示，AI的尽头是光伏和储能，以目前计算机的速度，我们需要14个不同的行星、3个不同星系、4个太阳为这一切提供燃料。新能源革命除了光伏、储能，更重要的是看到希望的可控核聚变，而人工智能极大加速了可控核聚变的研究。第四次革命是最深刻最重大的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是人类生产能力最宽广的延伸、最全面的提升，更是人类最特殊的能力——智识能力最重大的革命。

　　中国要在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浪潮中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聚焦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是高瞻远瞩的战略抉择。如果不能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不仅无法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还会在激烈竞争、动荡变革的国际格局中陷入被动局面。

　　新质生产力和新型生产关系

　　新质生产力需要新型生产关系相配合，作为21世纪科学社会主义的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一个极为重大的使命就是坚持守正创新，将数字技术与社会主义有机结合，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为人类对更好社会制度的探索提供中国方案。

　　一是积极探索数据社会所有制，破解新质生产力的所有制难题。数据是关键生产要素，但是传统所有制模式已不能适应这一新质生产力要素发展的需要。数据从源头上大多数属于个人和法人，如果坚持传统的私有制模式，分散的数据就难以成为大数据，无法成为有效生产要素。国家有监管数据安全的责任，如果采用传统的国有制，则数据要素不易高效配置。数据需要通过网络、平台的运算才能发挥巨大威力，如果默认、默许数据被平台公司占有，则必然会助长数据垄断和对数据原始所有者的反向控制。所以，需要探索新型生产关系，即数据社会所有制，首先要承认、尊重原始数据的个人和法人所有权、隐私权、收益权；其次要尊重国家对数据安全的监管权；再次要合理安排数据存储、运算公司的数据经营权、收益权。

　　二是将人工智能对劳动力的大规模替代所可能引发的失业恐慌，引向减少全社会必要劳动时间。人工智能成熟后，一个人能代替十个人，大多数体力劳动和一般性的脑力劳动将被人工智能取代。从科学社会主义的角度看，人工智能可以把人从繁重的劳动中解放出来，把人从对物的依赖中解放出来，使人更可能自由全面发展。马克思恩格斯的社会主义理想是“直接把社会必要劳动缩减到最低限度，那时，与此相适应，由于给所有的人腾出了时间和创造了手段，个人会在艺术、科学等等方面得到发展”。也就是说，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从根本上来说，是有利于社会主义发展的，可以创新社会劳动模式，减少劳动时间，比如每天工作三四个小时或者每周工作一两天。

　　三是基于全人类共同价值和全人类共同利益，推动建立人工智能全球治理机制，确保人工智能的发展符合全人类利益。其中，既包括全人类安全利益，也包括全人类发展利益，力争以数字社会主义克服数字资本主义的弊端，保障人民的数据权益，实现人民共享数字红利。

　　发展新质生产力必须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要形成与新质生产力相适应的新型生产关系，必须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要坚持用改革开放这个关键一招应对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挑战、应对外部的“脱钩断链”“小院高墙”。坚持以全面深化改革为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根本动力，充分调动各方面的创新积极性。

　　一是要进一步深化经济体制改革，创新生产要素配置方式，让各类先进优质生产要素向发展新质生产力顺畅流动。其中的要害是打碎所有制壁垒、地方保护壁垒和其他一切人为设置的壁垒，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让市场去充分调动积极因素、配置创新资源。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更好发挥政府作用，不是要更多发挥政府作用，而是要在保证市场发挥决定性作用的前提下，管好那些市场管不了或管不好的事情。”政府的首要作用不是去调控市场、指导创新，而是“保证市场发挥决定性作用”。新型举国体制必须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的关键核心技术攻关机制。要改变政府一定要引领市场的传统观念。市场的试错成本比政府低，容错机制比政府活，市场能够发现创新方向，但是市场有时候会因为缺资源、难赚钱而却步，政府可以“跟投”“买单”。

　　二是要进一步改革教育、科技、人才体制，为创新人才培养、人才推动创新创造足够宽松、足够顺畅、足够激励的体制和文化环境。其中的要害是全方面、全链条地打破行政化、等级制、身份制（各种帽子）等泛官僚主义体制机制，真正树立创新第一标准、市场第一考官理念。打破传统公有制观念，健全要素参与收入分配机制，特别是各种公立、公有单位的要素参与收入分配机制，激发劳动、知识、技术、管理、资本和数据等生产要素活力，更好体现知识、技术、人才的市场价值。

　　三是要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为发展新质生产力营造良好国际环境。独立自主、自立自强绝不意味着新的闭关自守。一定要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那就是安全的根基是发展，不发展就不安全，越发展就越安全，越高质量发展就越高水平安全。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空间必须在全世界，发展新质生产力的平台必须在全世界。要坚定不移深度参与全球科技—产业分工和合作，用好国内国际两种资源，用胸怀天下战胜“小院高墙”。

　　（作者系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科学社会主义教研部副主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