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13年国务院出台政策鼓励社会力量发展养老服务，明确社会力量在养老服务发展中的主体地位以来，养老服务的市场化格局逐步打开，养老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经过十年发展，养老产业已经形成参与企业主体多元的市场化竞争格局，大致可归纳为以下三种发展路径。

　　一是地产公司拓展养老业务，打造持续照料退休社区（CCRC），使老年人在健康状况和自理能力变化时仍然可以在熟悉的环境中继续居住，并获得与身体状况相对应的照料服务。二是保险公司发展养老业务，主要依托保险公司的强大资金实力和保险业务的协同效应，为高收入人群提供高端养老服务与产品。三是医疗机构拓展养老业务，主要依托医院的医疗资源支持，着重发展医养融合的相关养老服务。可以看出，养老企业的发展模式往往与营商主体的原有主业高度相关，主要是在原有主业的基础上叠加养老服务。这些市场化发展的路径探索有哪些好处，目前遭遇哪些瓶颈，以及如何突破瓶颈，这些问题都需要通过深入调查研究来细致分析、提供方案并提出恰当的发展方向。

　　养老企业的挑战和机遇

　　通过调查研究，我们发现，上述发展模式的好处在于养老业务有支撑、资金有保障，但同时也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一是产品定位较为高端，一定程度忽视了大众养老需求。无论是房地产、保险还是医疗企业，其发展的养老业务往往收费较高，只能满足少部分高收入家庭的养老需求，而忽视了广大中低收入家庭的需求，普惠型养老服务亟待进一步发展。二是服务有效融合不足。传统行业开辟养老新业态，往往遵循其原有的发展逻辑和轨道，较少与其他行业的产品和服务相融合，养老服务的功能相对单一化，缺乏多业态产品和服务的体系化集成与协同。

　　此种发展模式虽然存在若干瓶颈，但是在老龄化不断深入和国家大力发展“银发经济”的背景下，养老企业也面临很多发展机遇。一是老龄需求市场规模庞大。在未来，规模巨大的老年人口能为养老市场提供数量可观的目标消费人群。此外，不同于我国传统老年人崇尚节俭、量入为出、精打细算的消费特点，1960年后出生的新一代老年人的消费能力、消费意愿均显著增强。二是“积极培育银发经济”成为新时代老龄工作主要任务。《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提出“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的《关于加强新时代老龄工作的意见》将“积极培育银发经济”作为新时代老龄工作主要任务之一。养老将由生活必需向享受型、发展型、参与型转变，实现从养老到享老，老年人所需要的大量多层次、个性化、高品质、享受型服务大多需要由市场提供，为养老产业发展提供了广阔前景。

　　城市养老体系化运营优势资源系统性整合

　　针对以上问题和挑战，结合养老企业的发展机遇，研究团队在对养老服务市场化开展调查研究的过程中，分析认为养老服务市场化突破瓶颈的关键，在于纵向建立适合全龄全收入水平的老年服务体系，横向打通养老资源与其他资源的整合路径。目前，行业内已呈现若干优秀案例，例如九如城养老集团在徐州市通过“体系化养老”建设和“医、康、养、教、研、旅”六位一体相结合的探索，走出了一条可能引领未来养老服务市场化发展的道路。

　　徐州市是江苏省人口排第二位的地级市，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2020年徐州市常住人口有908万，其中60岁及以上老年人占比19.51%。多年来，受区域经济发展失衡影响，劳动人口向经济发达地区转移，徐州市人口老龄化呈现出老年人口基数大、增长快、高龄老人比例较高等特点。2016年，随着与徐州政府连续签约两个项目，九如城养老集团正式打开徐州养老市场。九如城在徐州市以共建民营、公建民营、自建自营、委托运营等多种形式连锁运营城市养老院项目，并以养老综合体为资源载体，以城市养老院为核心，将康养服务延伸到社区和家庭，形成了“养老综合体—城市养老院—社区养老—居家养老”四级养老服务体系。养老综合体相当于养老资源支持中心，既是业务资源中心，也是培训资源中心、教育资源中心、考评指导资源中心和对外关系整合资源中心。综合体的资源能够辐射到养老机构，再进一步延伸到社区为老服务中心以及居家养老服务。四级养老服务体系的旗帜是养老综合体，养老机构则是这个体系的主干，通过养老机构辐射特定区域。社区养老是四级养老服务体系的枝干，通过社区连接千万家庭。居家养老是养老的根，直接服务需要照顾的老人。目前，九如城在徐州的四级养老服务体系已经全面呈现，在建和运营3个养老综合体、7家养老机构、50多个居家养老服务中心，并通过居家呼叫平台开展居家上门服务。

　　通过养老服务的体系化运营，产品和服务普适性更强，覆盖更多的服务对象并体现出规模化的服务能力，其优势主要体现为以下几点。一是满足大部分老年人全生命周期的养老服务需求。正如前文所提到的，以往很多养老企业的目标客户群体往往是高收入老年人，而九如城通过建设四级养老服务体系，也能满足中低收入老年人的基本养老需求。二是体系内各层级之间可以更好地实现相互支撑。各层级之间的资源可以实现共享，规模化运营有利于系统的搭建与良性运行，而且成本控制上更有优势。三是具有与政府对接合作的优势。对接众多的养老企业给政府管理能力带来了更大的挑战，因而政府更欢迎体系化的区域养老解决方案。一个区域性体系化养老方案，除了能更好地满足多层次养老需求，也更容易获得当地政府支持。可以看出，一定的规模效应和市场集中度有助于提升整体运营效率和资源利用效率，也有助于降低成本进而释放出更高的价值。

　　在搭建四级养老服务体系的同时，九如城努力发展和融合“医、康、养、教、研、旅”六位一体功能，满足老年人的多样化需求。其中康复资源与养老资源的融合最为紧密。在九如城四级养老服务体系的每一层级中，都将养老与康复紧密结合，在养老综合体中设立康复医院，在城市养老院中配备康复医学中心，在社区日间照料中心配备康复室，在居家服务中有康复小组。在失能和半失能老年人数量逐年增加的情况下，康复医学的重要意义逐渐凸显出来。九如城在徐州将健康管理、康复体系、养老体系充分融合、相互支撑、协同共生，有助于医养结合深入发展，也符合未来养老服务发展趋势。

　　不难看出，通过养老服务体系化建设将不同层面的康养资源贯穿融合，徐州的养老服务体系涵盖综合体、养老院、社区和家庭等不同主体，形成金字塔型模式，由“系统”而建“机构”，从而区域性、系统性地解决养老服务市场化问题。

　　（作者系无锡太湖学院副教授；复旦大学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学院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