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市政府大门旁边的“改革开放是强国之路”标语

　　岭南文化具有典型的平民精神。岭南文化有着海洋文化的品格，思想上务实，行事不张扬，哲学上重领会精神，不重形式，惠能和陈白沙哲学都是如此。海洋文化品格也使得人民富于创造性，不安于现状，向外扩展，吸收外来文化，康梁的维新变法、孙中山的推翻帝制都是典型的表现。总之，岭南文化重视日常生活。

　　岭南文化的平民精神与创新意识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因为平民，可以放得下身段，放得下架子，从实际生活出发而不蹈虚空，一切从实际出发就能发现并解决问题。思想有针对性，才会有创造性。因为平民，就不会因袭传统，背上包袱，安于现状；而是敢于抛弃，勇于向外扩展。因为平民，思考问题的视角也更重实而不重名，才敢于改革，敢于创新，比如改革开放初期广东人敢于打破计划经济的条条框框，打破价格限制，放松商品经济，才有了“三来一补”企业，才有了蛇口工业区，才有了“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创新观念。不唯名而唯实，既是平民精神的体现，也是敢于创新的基础与前提。

　　平民精神也是远离中原文化的边缘文化和地域文化所造成的，边缘文化最具有突破性，因为它看起来不厚重，显得比较粗砺，甚至带有野性。也因为边缘文化无太多条条框框的限制，不保守，不墨守成规，也就更有利于创新，如重商传统的形成就有别于中原文化。边缘文化形成对中心地区文化的冲击，推动中心文化的变化。孙中山推翻帝制的思想，一方面来自西方文化的洗礼；另一方面则来自边缘文化对中心地区文化的冲击。

　　在现代社会里，平民精神要进一步向公民精神转换，要创造一种遵守法则、尊重契约、追求公平正义的精神。平民精神容易务实，太务实则没有高远理想的追求，又容易形成生活惯性，小富即安；太务实也容易造成不按规矩出牌，“一切都能搞定”的背后又隐藏着不遵守法规法纪的隐患。“遇上红灯绕道走”既可理解为创新，又暗含了有令不行、不守法规的危险。培养公民精神是当代岭南文化最为重要的内容之一，也是当代“广东精神”建构的重要内容。当然，现代公民精神也应该保持平民精神的传统，因为公民社会就是平民构成的社会。因此，建设文化强省的最终目标就是提升广东人的公民素质，培养现代人格，而不仅仅是文化设施的完善与文化产业的发达。

　　（作者系暨南大学党委书记、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