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西旧州人家大多以制作绣球为业                      谢中国/摄

　　绣球的传承与发展经历了从闺房隐私到广西文化符号的过程，这个过程的实现是通过产业化来完成的。

　　绣球的传统文化内涵

　　绣球是壮族男女表达爱慕之情的信物。每逢春节、三月三、中秋节等传统佳节，壮族青年男女相邀会集村边、野外，分成男女两方对歌。对歌中，男女双方相互越来越了解，姑娘们会把手中的绣球掷向自己中意的小伙子。小伙子接住绣球欣赏品味一番后又向姑娘抛回去。经过数次往返抛接，如果小伙子看上这位姑娘，就在绣球上系上自己的小礼物，抛回馈赠女方。姑娘若收下小伙子的礼物，即表示接受小伙子的追求。

　　关于壮族以绣球传情、求偶的风俗，自宋代以来屡有记述。如宋代周去非《岭外代答》云：“上巳日男女聚会，各为行列，以五色结为球，歌而抛之，谓之飞。男女目成，则女受，而男婚已定。”可是壮族以绣球传情、求偶风俗的源头远不止于宋代。不论是从文献记载，还是从现代民俗材料来看，抛绣球本是歌圩中的一项活动，而歌圩是原始社会族外婚时期形成的。抛绣球求偶既然是歌圩求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其起源或可上溯到原始社会。

　　在广西“绣球之乡”的靖西旧州和“山水甲天下”的壮乡桂林，都流传着关于绣球的美丽传说。这些传说一传十，十传百，绣球慢慢地变成了壮乡人民的吉祥物，进而相约成俗，演变成青年男女的定情信物。

　　壮汉文化互动的典型表现

　　据研究，在今靖西旧州，绣球由早期的布囊包变为球状并绣有图案，是因为旧州原是州城所在地，受汉族先进工艺文化影响较大。绣球呈花状球形，一方面是受大自然鸟语花香的陶冶，另一方面与花婆崇拜不无关系。

　　壮族绣球多以红、黄、绿等暖色调做底及面料，先用布制成花瓣状，并在每瓣上用色线或加上色布绣成壮族人民所熟悉和喜爱的各种图案，然后按6、8或12瓣等合成花球状，在下端系一条五彩的丝坠或重穗子。托物言志，抒发情感，是绣球的重要功能。大体说来，绣球的传统图案主要有花卉果木、祥禽瑞兽、文字符号三大类：一是花卉果木，包括牡丹、菊花、梅花、芭蕉、荔枝等；二是祥禽瑞兽，包括龙、凤、麒麟、仙鹤、十二生肖、青蛙等；三是文字符号，包括“万事如意”、“岁岁平安”、“百年好合”等。其中，花卉果木类题材在绣球的图案纹样中占比最多。

　　壮族绣球文化在与汉文化的互动中传承和发展。直至20世纪50年代，绣球一直是壮族男女之间传情、定情的信物，由壮族姑娘在闺房完成，有很强的隐私性。1958年广西壮族自治区成立后，绣球跨越了“私密性”而具有了公共性——抛绣球成为了一项体育运动。现代体育工作者从民族大团结和发展民族体育运动的愿望出发，对抛接“绣花球”进行挖掘和整理，后来称之为“绣球”，并组织相关的“抛绣球”表演与比赛。20世纪80年代初，广西少数民族体育工作者在中越边境壮族聚居区挖掘整理出了“抛绣球”这个项目，并制定出相关的比赛规则。

　　20世纪70年代末，电影《刘三姐》的重演是绣球由“私密性”物品转变为公共物品的另一个推手，电影播出后，绣球被公认为壮族的标志物。改革开放后，绣球被开发成为民族手工艺品，逐渐走向产业化道路。

　　绣球真正的产业化探索始于20世纪八九十年代，标志是广西靖西旧州“绣球一条街”的形成。20世纪90年代，靖西旧州开始大量生产绣球，至今，该地530户2283人中有400多户1000多人制作绣球，年产绣球约10万个，产值约100万元，约占旧州社会总产值的25%。2000年，旧州街成立了旧州刺绣协会，由协会进行集体销售，旧州街的绣球生产能力和生产水平有了很大提高，国内外订单源源不断。

　　从“地方性知识”到人类共享文化的升华

　　绣球的传承与发展经历了从闺房隐私到广西文化符号的过程。这个过程中，地方政府的引导、市场经济的牵引和绣球工艺精英的带动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而“文化的商品化”成为核心。绣球正是在政府的倡导和政府文化机构的支持下得到传承和创新发展。

　　走向市场的传统文化必然要遵循市场的逻辑。正是在产业化发展的进程中，近乎消失的传统绣球文化被发掘出来并赋予新的内涵，显示出了新的生机和活力。正是借助市场的力量，绣球文化实现了从“地方性知识”到人类共享文化的升华。

　　（作者单位：广西民族大学民族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