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辩证思维是驾驭矛盾的哲学智慧，哪里有矛盾，哪里就有辩证法；只要有矛盾存在，辩证思维就不会过时。当代世界面临的深层矛盾与生存困境比以往任何时代都要严峻，我们要跨越这些威胁人类生存的急流险滩，作为哲学智慧的辩证思维会展示出不可替代的价值。

　　近年来国内外流行着一些否定辩证法的思潮，宣称辩证法是一种无用的方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是对辩证法的误读与歪曲。辩证法是关于联系和发展的学说，是思考差异与同一的思维艺术，是探索事物内部矛盾运动规律的科学方法，是在肯定性中发现否定性、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批判视域。

　　从本质上看，辩证思维就是驾驭矛盾的哲学智慧，哪里有矛盾，哪里就有辩证法；只要有矛盾存在，辩证思维就不会过时。当代世界面临的深层矛盾与生存困境比以往任何时代都要严峻，我们要跨越这些威胁人类生存的急流险滩，作为哲学智慧的辩证思维会展示出不可替代的价值。

　　反思时代精神

　　辩证思维的首要价值是进行哲学反思，反思的对象是时代问题与时代精神，反思性是马克思赋予辩证法最重要的哲学功能。只有不断对时代问题与时代精神进行反思，才能获取科学的洞见与哲学的诊断，实现对时代问题的历史性超越。反思的实质是批判性的哲学审视，从肯定与否定两个方面辩证地审视时代精神是否出现了问题，反思人类的历史进程是否偏离了自由解放的价值取向。因此，反思是一个不断校正人类发展方向的否定之否定过程，反思包括三个方面的内容。

　　一是反思人类行动。全球问题使当代人类社会面临着严重的挑战与困境，美国辩证法学者奥尔曼说，资本主义社会像一架迷航而又失控的飞机，在天空高速飞行，机上乘客对即将到来的灾难浑然不知。面对这样的情况，英国批判实在论学派创始人巴斯卡曾痛心疾首地说，按照目前在资本逻辑支配下的发展模式，我们这个星球已经没有希望了，“人类社会已经不可能走出21世纪了”。人类活动带来的严重问题与危机不能回避，不能视而不见，对掩盖这些危机的思想观点应该用辩证思维给予严厉批判。

　　二是反思支配人类行动的思想观念。人类的行动是在一定的思想观念支配下进行的，因此，反思这些支配人类行动的思想观念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成为最迫切的理论任务。今天，新自由主义的意识形态已然成为一种占主导地位的世界观，支配着全球化进程，引发了一系列的矛盾与冲突。美国左翼学者詹姆逊认为，面对新自由主义价值观的流行，面对资本疯狂掠夺全球财富以及贫富差别迅速加大，令人吃惊的是：对如此令人吃惊的现象，人们不再吃惊。所以，我们必须反思新自由主义价值观给当代世界带来的严重问题。

　　三是反思支配人类行动思想观念的哲学方法。错误的思想观念是以错误的哲学方法为基础的，这些哲学思潮包括后马克思主义、后现代主义、新实证主义和新虚无主义等，其共同错误是否定辩证法，取消批判，鼓吹批判是不可能的。对这些错误的世界观我们不能置之不理，必须进行更深层次的反思和批判，因为错误的哲学方法支配着错误的思想观念，错误的思想观念又支配着错误的社会设计与历史走向。

　　反思需要有发现真理的决心与坚守，又要有正视困境的冷静与勇气。反思不是单纯的哲学审视，而是通过审视以对时代精神进行修正，展开对当代危机与困境根源的追寻。对于时代与时代意识的反思，既要立足当代世界面临的问题，又要与整个人类社会发展进程相结合。总体性是反思的基石，批判性是反思的目的，人类的自由解放是反思的价值取向，只有通过辩证法获得对时代与时代意识的完整认识，才能去把握人类社会发展的正确方向。

　　把握时代变迁

　　辩证思维的价值还表现在能够增强对当代世界重大变迁的阐释力，能够增强对当代世界矛盾与冲突对抗的全面把握。随着人类改造世界的能力不断加强，科学技术不断进步，它们所带来的新突破让人目不暇接，但技术进步在改变生产方式与生活方式的同时，全球问题的严重程度也随之不断加深，各种大规模的矛盾冲突不断爆发，商品化一片繁荣的现象下隐藏着巨大的人类危机，人与人之间、民族与民族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在不断激化。由此可见，所谓全球化已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概念，而是成为具有多重规定性的矛盾集合体，信息化与新商品化是全球化的主要推动者，二者紧密相连、相互促进。随着全球化的发展，似乎一切都可以成为商品，商品不再仅停留在经济领域，而是渗透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社会关系被全面商品化，导致了非常严重的价值危机与信仰缺失。如何化解这些矛盾带来的严重困境，这是需要思考的迫切问题，也是辩证法显示其当代价值的重要领域。

　　全球信息化条件下，人类应该能够对当代的各种矛盾与冲突有一个总体性的把握，人类发展模式的多样性是不可避免的潮流，各种冲突与对抗显示出许多前所未有的新特点，如何才能把握多元对抗与多元决定的复杂矛盾体系，是辩证法面临的新课题与新挑战。同时，在发展十分迅速的信息化时代，抵御强大的数字化对人们精神世界的操纵与控制，预防人类前进方向迷失感的不断加重，避免整体把握当代世界的能力不断弱化，这也是需要应用辩证思维的哲学智慧去解决的重大问题。

　　面对复杂多变的国际环境，需要站在总体性辩证哲学的高度，增加图绘时代的能力。在当代中国现代化新的历史进程中，要运用辩证思维，勇于驾驭各种矛盾与冲突，认清国际环境的新特点与新趋势，在复杂的多重矛盾中，抓住主要矛盾，找准问题关键，明确自身定位，占据有利地形，把握战略机遇，才能在激烈的竞争中胜出。同时，辩证法启发我们，在当代国际政治中存在着不可避免的冲突与对抗，不要回避冲突与对抗，应该正视这些矛盾，冲突与对抗是建构政治认同的必要条件，没有冲突与对抗就没有政治。辩证法还启发我们，应该用总体性辩证哲学思维去超越后现代主义的碎片化思维，用辩证的观点去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与晚期资本主义的矛盾总体性，去把握人类社会的未来走向。

　　超越时代危机

　　当代人类社会在政治、经济、生态、文化等方面面临着深刻危机，应对危机必须拥有批判意识与化解能力，这种批判能力的培育需要哲学智慧的支撑。批判必须落实到实践领域，每一个人、每一个民族、每一个国家都应该为人类社会的前途命运和可持续发展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和义务。巴斯卡认为资本主义导致的异化是全球危机的根源，当代世界是一个深刻异化的世界。当代人类社会在四个方面存在尖锐矛盾：人与自身的矛盾；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人与社会之间的矛盾；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这些在资本逻辑支配下的矛盾，“正在带来深刻的全球危机”。狄更斯在100多年前就敏锐地观察到，资本主义是一个巨大的矛盾集合体：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马克思曾经指出，“在我们这个时代；每一种事物好像都包含有自己的反面”，我们的一切发现和进步，似乎结果是使物质力量成为有智慧的生命，而人的生命则化为愚钝的物质力量。面对这些矛盾，如果抛弃了辩证法，就很难把握正在全球化的资本主义的发展趋势，很难驾驭这个巨大矛盾集合体的本质特征，辩证法仍然是批判现存社会最锐利的武器。

　　对历史重大变迁的解释性批判，对人类解放话语的当代重构是辩证法的重要使命。辩证法重要价值就是对现实的批判，然而这种批判并不是一味地否定，而是在哲学批判的基础上，能够对历史重大变迁作出正确的解释，用以指引未来的前进方向。批判的意义在于揭示问题，谋求出路，人类的普遍解放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人类的公平正义理想也不是海市蜃楼，辩证思维为重构人类社会解放规划提供了方法。

　　否定辩证思维是一种马尔库塞所说的单面社会导致的哲学思维，这种单面思维只有肯定，没有否定，没有矛盾，没有选择，当然也没有批判，这是形而上学的新表现。辩证法与形而上学的对立焦点就是关于是否承认矛盾的地位与作用。今天，时代的主题变了，时代面临的矛盾变了，解决矛盾的思路变了，需要我们用新的视角，正视矛盾，分析矛盾，解决矛盾。人类把握历史进程离不开对辩证法的坚持，超越危机、走向未来，需要创新和发展驾驭矛盾的辩证思维的哲学智慧。人类的哲学智慧与道德水平不应该落后于当代世界的迅猛变化，我们应该在新的形势下努力提高辩证思维能力，提升看问题的哲学高度，通力合作，共同应对人类面临的重大问题，积极寻求超越全球风险与危机的可能性途径。

　　（作者单位：山东大学（威海）哲学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