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是全球最稀缺的资源之一。市场需求，特别是高质量市场需求具有引致创新的重要作用，这一作用在数字经济下进一步被强化、放大。在中国市场需求日益凸显和数字经济加速发展的新时期，通过国内需求引致本土创新正成为突破发达国家技术封锁、重塑世界创新格局的重要力量。

　　凸显需求引致创新能量

　　需求是引致本土创新的核心因素。需求是企业创新的重要源泉，世界创新格局很大程度上是由世界市场格局所决定的。竞争力大师迈克尔·波特指出，需求质量比需求规模更重要，高质量需求内含丰富的技术知识信息，不仅是本土企业创新可便捷利用的重要资源，也是本土企业创新的压力来源和重要方向，还能避免本土企业囿于低水平产品市场的恶性竞争。由国内需求引致的创新在全球屡见不鲜，美国的苹果与特斯拉、中国的小米与腾讯、日本的家电与机器人、法国化妆品以及瑞士钟表等产品的创新起初都是为了满足国内专业消费者的精致、前瞻性需求。

　　数字经济放大了需求引致本土创新的作用。对市场需求的精准把握，是企业成功研发的关键。而以互联网和大数据为代表的数字经济正成为企业成功研发的关键力量。新一代信息技术不仅改变了企业利用消费者信息的约束条件，使企业能低成本分析和挖掘用户需求；也可以通过柔性生产系统大规模量身定制，以满足个性化的需求；而且也极大降低了消费者和企业互动沟通的信息成本，为专业、前瞻性消费者参与企业研发提供条件，从而强化、放大了市场需求引致创新功能。

　　中国市场需求与数字经济的双重创新优势正在凸显。中国日益凸显的市场需求和加速发展的数字经济，将进一步彰显国内市场需求对本土创新的重要性。一方面，随着小康社会的全面建成和共同富裕的扎实推进，中国正处于中等收入群体加速形成阶段，庞大的中等收入群体正重塑中国消费市场，催生大量中高水平需求。中国中等收入群体的扩张正重塑世界高水平需求市场格局，进而成为重塑世界创新格局的重要力量。另一方面，中国是仅次于美国的数字经济大国，并处于数字经济加速发展期。中国数字经济在产业规模、科技水平、平台影响力、独角兽企业数量等方面具有明显优势。数字经济的发展将进一步强化、放大正在凸显的国内市场需求对本土创新的作用。

　　破除需求引致本土创新障碍

　　供给端转换滞后导致高质量需求的抑制和外流。本土供给端转换滞后导致国内需求没有被充分释放和流失境外的双重局面。一方面，具有个性化特征的高水平需求难以靠传统规模化生产经营方式精准满足，供给端错配明显，抑制了国内高水平需求的有效释放。另一方面，供给端转换滞后于需求升级，使得大量已经显现的国内高水平需求通过“海淘”等途径流失境外。国内高质量需求在有效助推本土企业创新方面的潜能有待进一步发挥。

　　不完善的消费环境抑制了需求引致创新潜力。企业对专业、前瞻性消费者诉求的认知、解读和回应的过程，是高水平需求引致创新的微观机制。但目前国内消费环境不完善，消费侵权形势严峻，企业没有对消费者诉求做出解读和回应压力，国内专业、前瞻性消费者诉求无法成为本土企业创新的方向和压力。正如迈克尔·波特指出的，“当本国消费者不能为企业创新提供压力时，这个产业要在创新的竞赛中胜过国外竞争对手是很困难的”。

　　企业传统运营模式制约了高水平需求引致创新功能。一方面，本土企业大多没有面向互联网环境建立以消费者为中心的产品设计、生产与服务的运营模式，消费者的专业诉求和前瞻性消费偏好无法反映在产品创新过程中。另一方面，国内庞大的低水平需求为本土企业“以价换量”的获利模式提供了空间。同时，国外创新产品占据了中国高质量需求市场，挤压高质量需求引致本土创新的市场空间，使本土企业囿于依赖低端需求的规模化获利模式，没有建立依托高质量需求实现创新的长效发展机制。

　　激发需求引致创新潜力

　　拓宽改善需求条件的政策空间，培育高水平需求。一是从严制定与执行产品标准及法规，助推需求升级。在产品安全、环境质量、能源效率等方面的产品标准和法规应该突出标准引领，不仅要起到加速改善和发展国内产品的作用，也应该起到鼓励消费者对新产品的需求并反映国际主流消费趋势的作用。应该认识到，产品标准及法规的制定与执行，是中国在新一轮国际竞争中取胜的重要因素。二是改进政府采购标准，改善需求条件。政府采购是本土企业可以争取的市场需求，应该成为促进本土创新的正面力量。为此，政府采购需遵循如下原则：政府采购应体现前瞻性，刺激先进产品和服务的需求；政府采购时应该定下严格的产品标准，并扮演强势挑剔型客户；采购程序应该适当开放以引入国外竞争，采购内容要反映国际需求趋势。三是健全消费政策，不断满足高质量需求。培育高水平的需求不仅在于扩大中等收入群体以促进消费升级，还可以推动消费税改革，也可以通过制定鼓励和引导居民消费的政策，改变保守的消费观念，引导消费向智能、绿色、健康、安全方向转变。

　　完善消费与创新环境，建设高质量需求引致创新的条件。一是完善消费环境，把高端需求转化为企业创新的动力。良好的消费环境会培养专业、前瞻性、挑剔型消费者，进而促进本土创新。同时，良好的消费环境也是把消费者专业诉求转化为企业创新压力和方向的必要条件。通过加强质量监管、畅通消费维权渠道、提升市场监管效能、完善消费维权法律法规等途径，营造安全、便利、诚信的良好消费环境，不仅事关民生，也是“推进科技自立自强”的长久之策。二是完善创新导向的市场环境建设，倒逼企业发展模式转型。为促使本土企业放弃低端短效发展模式，转向依托国内高端需求实现创新的长效发展模式；不仅需要通过全面落实公平竞争审查制度以规范市场秩序，也需要通过深化体制改革以规避渐进式转型过程中各类“寻租、投机、套利”空间。

　　变革数字经济下的创新模式，强化高质量需求引致创新功能。一是推进发展产业互联网，化解供给端转换滞后问题，促进企业从扎堆低端需求向精耕高端需求转变。产业互联网平台具有预测需求、按需生产、精准匹配产能的重要功能。推进互联网从消费端向上游生产端挺进，能有效化解供给端转换滞后问题，不仅能使企业低成本挖掘前瞻性高端需求，也能通过柔性生产系统大规模量身定制，有效满足个性化高端需求。二是推进企业运营与研发模式的数字化转型，构建企业与消费者有效互动的需求驱动创新模式，强化高端需求引致创新功能。推进构建“数字化”的企业运营与研发模式，建立信息化的运营平台和组织架构，让前瞻性、挑剔型消费者通过数据方式参与到产品构思、测试和改进等环节，实现企业创新团队与消费者的无缝合作和有效互动，放大高端需求引致创新功能。三是完善数字经济下创新体系与创新政策，助力企业需求驱动创新模式。数字经济正重塑企业运营与研发模式，这就需要在互联网与大数据情境下对现有创新体系和创新政策进行重新审视与协调优化，从共性技术供给、融通创新、网络化协同以及大数据平台等方面协同发力，助力企业形成数字经济下功能完备的需求驱动创新模式。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世界市场转移背景下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重塑研究”（19BJY095）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南京审计大学经济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