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以来，中国金融业经历了一系列的改革并获得了长足的发展。已有研究表明，金融发展对经济增长具有促进作用，同时，金融波动对经济波动的负面影响也不容忽视，尤其是金融波动对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以金融稳定促制造业高质量发展是提高金融体系服务实体经济能力的重要表现之一。

　　经济增长与经济稳定是现代宏观经济运行中两个重要的议题，金融发展与这二者息息相关，也因此成为现代经济研究和各国经济发展规划中关注的核心问题。金融对经济运行具有深刻的影响，金融机构、市场和制度的建立与完善有助于降低信息不对称，减少“委托—代理”问题，为经济运行提供流动性支持，优化资源配置。金融发展的内涵一方面是金融规模扩大，金融体系发挥资金蓄水池的作用，为经济运行提供稳定高效的资金支持；另一方面是金融结构优化，金融效率提升，能够有效降低资金获取、信息交换以及监管成本，帮助经济运行各主体获得更高效的金融服务，以优化资源配置。

　　理论基础

　　近20年来，全球金融发展程度（以流动性负债占GDP比重考察）平均增长了近一倍，与此同时，金融发展中的不稳定性也更加突出。以银行业为例，2008年后，无论金融发展程度最高的高收入国家，还是金融增长最迅速的中等收入国家，银行业发展波动均出现不同程度的上升。完善的金融体系可以通过降低融资约束、增进市场信息流通、提高监管效率、提供有效的分摊风险和汇兑结算手段等促进经济增长，但金融发展对经济发展的作用具有复杂性，这种复杂性可能与金融发展带来的投资贷款与消费贷款对生产的影响不同有关。

　　金融发展对经济波动同样存在影响。金融发展对经济波动的影响与冲击来源（源自实体或虚拟经济）、一国金融发展阶段、信贷供给等多种因素有关。从行业层面来看，行业外部流动性需求越大，金融发展越能够降低该行业波动，总体上也更有利于国家经济稳定发展。目前的研究主要围绕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展开，对金融发展波动的影响研究还较为缺乏。金融波动反映了一国金融体系建设完善进程中的变化，更为直接地影响企业对融资、信息、风险管理等与生产经营息息相关问题的把握，会影响企业的生产经营活动，直接作用于整体行业产出的绩效。

　　制造业企业作为实体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往往成为金融波动的直接作用对象。金融发展波动主要以投资效应影响各行业绩效波动，最终作用于制造业绩效波动。制造业企业生产需要流动资本的支持，金融体系通过为企业提供不同类型的信贷资金以满足企业需求。不同企业生产过程中对流动资本需求存在差异，高流动资本需求企业的生产对金融发展水平更敏感。在企业固定资产估值相同的情况下，金融发展水平影响企业最终可获得融资总额。金融发展可以提升融资效率，同样的企业抵押资本总额可以获得更多的贷款以满足流动资本投入，这对流动性资本需求更高企业意义更为显著。因此，流动性需求更高的企业更多获益于金融发展。

　　与此同时，金融发展波动又直接作用于企业融资效率，影响企业的生产效率，最终影响行业绩效的稳定性。企业进行多期生产，每一期均须通过外部融资获得流动资本以满足生产需求。当企业所处地区金融发展平稳，每期以相近速率增长时，企业各期能获得的流动性资本增速相近，融资效率稳定，企业可以合理预期安排生产，确保生产平稳。但当企业所处地区金融发展波动时，融资效率出现波动。即使金融发展平均速率一致，但是由于各地区增速存在波动，企业无法合理预期当期可以获得的流动资本。为了适应金融体系增长的波动，企业只能在各期间灵活安排生产，各期产出更为分散，企业总体产出波动加剧。最终表现出金融波动加剧会导致行业产出波动加剧。

　　更进一步，流动性需求更高的企业的生产对金融体系更为敏感，因此当金融发展出现波动时，对这类企业各期生产影响更大。在高增速时期高流动性需求企业产出更多，但在低增速时期其产出也更少，生产分散性进一步加剧。此外，流动性需求与企业所处行业有关，行业对技术、资本的要求是企业外部流动性需求不同的重要原因，同一行业中企业的外部流动性需求趋近。因此，金融发展波动加剧对高流动性需求行业绩效波动影响更大，表现为金融发展波动加剧会带来高流动性需求行业的绩效波动加剧。

　　实证结果

　　笔者基于跨国细分行业数据考察了金融发展波动对制造业绩效波动的影响。利用制造业行业细分数据进行研究，可以避免加总偏误对波动测算的影响。

　　具体来讲，运用面板固定效应模型、2SLS方法等细致考察了1990—2010年间全球71个国家共计96个ISIC四位编码分类下制造业行业的绩效波动与金融波动间关系的研究，其结果证实了金融发展波动加剧会带来制造业行业绩效的波动。不仅如此，金融体系不同组成部分的发展波动都会增加制造业行业绩效的波动。在排除金融自由化带来的结构性冲击后，金融发展波动对制造业绩效波动仍然存在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为检验金融发展波动影响的具体实现渠道，笔者引入行业现金周转周期和行业外部融资依赖两个指标考察行业外部流动性需求，通过构建交互项对这一可能的影响机制进行检验。研究结论表明，资本构成中自有资本占比更低、外部融资需求强烈的高金融依赖度行业对金融发展更为敏感。金融发展波动提升显著加剧了这类行业绩效的波动。不仅如此，一国对外开放水平越高，该国制造业各行业受金融波动的影响越大，生产集中度更高的行业也更容易受金融发展波动影响，加剧行业绩效波动。

　　此外，笔者进一步提供了基于行业绩效波动动态变化的跨国经验证据。研究证实，金融波动对制造业行业绩效波动具有即时性，即金融波动加剧会立即向制造业行业传导，引致当期制造业行业绩效波动加大。同时，制造业行业绩效波动存在自收敛趋势，但这一过程会花费较长时间。因此通过增加金融发展稳定度以实现平抑制造业绩效波动，促进经济平稳发展是有效且有必要的。

　　制造业作为经济的重要组成，在加强支持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关键时期，关注金融发展与制造业行业绩效之间的关系显得意义深远。制造业行业绩效稳定，有助于投入资金改进工艺，优化生产，不断提高产品质量，实现制造业产业升级。当前我国正值向经济高质量发展转型的攻关时期，加速经济内循环、保证制造业生产是经济生活的关键步骤。为切实提升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我国深化金融改革的过程中，不仅要提升金融体系效率，促进金融发展，更应注重保证金融发展的平稳有序。各地区在推进金融体系发展过程中，应注重结合本地制造业行业特征，尤其是在制造业外部流动性需求普遍更高的地区，推进地方金融体系建设时更应该重视金融发展的平稳性。此外，为更好实现经济内循环，加速经济发展，各地区应该努力发挥金融体系的作用，在风险控制允许范围内降低贷款门槛、简化审批流程，向资金链最为薄弱的行业企业及时提供支持等，最终切实实现以稳定的金融发展促进我国制造业升级。

　　（作者单位：广东金融学院经济贸易学院；厦门大学经济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