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2日,美国企业研究所(AEI)举行主题为“欧洲议会选举后的欧洲”(Europe after the European election)的研讨会。与会专家探讨了欧洲政治格局的走向、欧盟治理的挑战、欧洲与美国关系等问题。
对欧盟的支持度上升
西班牙驻美国大使桑提亚哥·卡巴纳斯(Santiago Cabanas)谈到,近年来欧洲地缘政治不安全性增强,与其他国家和地区之间的经济竞争加剧,欧洲经济自身也存在许多问题。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欧洲正处于“危机模式”下。实际上,欧洲现在所处的是“后危机模式”,人们已经在针对种种真实存在的挑战展开严肃讨论,并提出了许多观点和建议。卡巴纳斯认为,欧洲正在向前走,对于自己要选择的道路应该十分清晰。此前,许多欧洲人感到在全球化进程和科技变革浪潮中,自己被“落下”了。欧盟以前许诺的美好前景不能实现,不平等程度加深,默认的“社会契约”被打破。因此,当前欧盟需要重建“基本叙事”,出台更多更贴近公民需求的发展规划,更新“社会契约”。
卡巴纳斯说,未来,在欧盟机构内,偏左或偏右的“裂口”、支持或质疑欧洲一体化的“裂口”可能会扩大,还可能出现新的文化或社会价值观方面的“裂口”。不过,有大量民意调查显示,当前欧洲人对欧盟的支持率达到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最高水平。英国“脱欧”事件令欧洲人意识到,退出欧盟并不那么容易,其过程将是复杂的、混乱的。更重要的是,英国“脱欧”凸显了作为欧盟成员的诸多优势和离开欧盟的损失。
卡巴纳斯表示,很重要的一点是,欧洲国家意识到,独自应对这个快速变化时代的各种挑战将会非常艰难,团结一致似乎是更好的选择。在英国决定“脱欧”时,有人预测其他欧洲国家也可能会走上相同的道路,但现在这种声音几近消失。人们更多谈论的是如何从自身内部进行改革。建设一个更强大的欧盟是一种需要,也是一个目标,它不仅有益于欧洲,也有益于世界。
欧洲内部问题多样化
在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保罗·尼采高级国际问题研究院实践副教授雅斯察·芒克(Yascha Mounk)看来,“脱欧”或许威胁英国的生存,但对欧盟的影响还是局限在一定范围内。真正威胁欧盟的是,不以自由、民主为主导原则的政治力量在一些成员国迅速崛起。欧盟的意义在于,它不仅是一个区域经贸共同体,还是一个“价值共同体”,共同价值才是欧盟成员国愿意相互“让出”一部分国家主权的关键原因。现在,如何说服人们与民粹主义盛行的国家“分享”主权?欧盟能在多长时间里保持自己在各成员国公民面前的合理性?这些都是需要考量的问题。
谈及公众对欧盟的态度,芒克认为,当下的状态其实具有自相矛盾的性质。的确,如同民调显示,大部分欧洲人大体上对欧盟感到满意,他们喜欢共同市场、单一货币、申根签证、伊拉斯谟计划(欧盟学生交换项目),但他们并不希望欧洲进一步一体化,不想要泛欧洲福利国家制度、统一的财政政策。
芒克认为,欧盟比以往更受欧洲人欢迎的现状不是可持续的,虽然当经济增长时可以假装欧元区危机等问题已得到解决,但事实上解决这些问题需要进行切实的制度创新,向后退一大步(例如取消欧元区)或向前进一大步(例如统一财政政策或实行更强力的统一金融政策)都不会受欢迎。考虑到极端政党的势力增强,能够联合起来并达成妥协的中间党派在地理分布和意识形态上又十分多样化,欧盟恐怕并不具备充足的能力,来真正开展终结危机所需的更彻底、更具“想象力”的改革。
美国企业研究所欧洲政治与经济趋势研究员达利博尔·洛哈奇(Dalibor Rohac)说,关于欧盟的讨论常令他联想到历史上的神圣罗马帝国,它看起来问题重重,但延续了近千年。与神圣罗马帝国相类似,今日欧洲的整体局势推动各国走向某种形式的合作,但不足以形成欧盟创立者理想中的完全的联盟。人们不应将欧盟每次遇到问题都视作生死攸关的关头,也不应将欧盟的每一次危机都视作“存在危机”。欧盟正处在一个政治重组调整的时期,民族主义与世界主义的观念分歧将持续下去,极端政党的抬头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政治重组,也带来了政策和制度上的风险。这是欧洲必须面对的现实,“摸索着前行”可以说是欧洲目前发展状况的首要特征。
中东欧国家与欧盟之间的矛盾是近来关于欧盟前途讨论中的一个重要议题。在洛哈奇看来,中东欧国家之间的差异程度未必低于它们与西欧国家之间的差异,因此以“新欧洲”与“老欧洲”之间的分歧来概括中东欧国家与西欧国家之间的矛盾,有过于简单化之嫌。例如,2019年欧洲议会选举在波兰、捷克、匈牙利、斯洛伐克四国造成的影响,以及这四国民众在欧洲议会选举中的政治诉求,就各不相同。可见,欧洲内部各层面的情况均具有高度多样化,“摸索着前行”恐怕会是一个长期过程。
美欧关系依然重要
洛哈奇认为,欧盟的存在和发展既是解决欧洲问题的适当途径,也对美国有利,美国民主党与共和党都应加强对这一点的理解。欧美右翼政治力量一向对欧盟存疑,批评欧盟削弱了成员国的独立自主性。在此问题上,智库应运用自身的影响力减少人们的片面认识。芒克强调了三点:第一,对美国而言,确保欧洲民主力量不被民粹主义占上风是极为必要的;第二,尽管存在各种各样的缺陷和弱点,欧洲在世界舞台上仍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美国若放弃欧美关系将是十分愚蠢的;第三,如果各自的经济在21世纪蓬勃发展,美欧需要携手合作,并带动其他国家共同参与到推动全球经济发展的努力之中。
美国企业研究所政治经济与公共财政常驻学者斯坦·韦乌格(Stan Veuger)对本报记者说,近期美国与中国之间的贸易摩擦升级,但这不一定会拉近美国与欧盟之间的距离,至少在特朗普任总统期间不太可能。特朗普政府同时也在疏远美国与传统盟友之间的关系,包括欧盟。中国是欧盟的第二大贸易伙伴,出于对自身利益的保护,欧盟未必愿意与美国保持一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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