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体的语言消费，古已有之。以“卖字”为例，清代郑板桥自订《润格》（即收费标准）云：“大幅六两，中幅四两，小幅二两，书条、对联一两，扇子、斗方五钱。”信息化时代，同样是语言消费，同样是“卖字”，据某字体版权公司官网报价，购买郑板桥体字库“全媒体商业发布”授权的价格为2万元/年。从“买幅字”私人典藏到“买字库”全媒体发布，不仅是价格、应用场景的简单变化，显而易见，数字化时代，“买字”的语言消费背后，呈现的是一幅宏大辽阔的语言经济生活图景。这正是《语言消费论》（李艳著，语文出版社2022年4月版）一书的学术指向。

　　“语言消费是指人们消费语言产品的行为，那些以语言本体、语言运用和处理作为核心主导要素的产品可被认为是语言产品，包括语言出版、语言翻译、语言创意等语言内容产品的消费，使用字库、输入法、语音合成技术等语言科技产品的消费，接受语言培训、语言康复、语言能力测评服务以及参加语言会展、欣赏语言艺术等综合语言产品的消费。”作者在书中提出“语言产业经济学”概念，认为有必要在产业经济学视野下，建立语言产业经济学研究的理论框架。

　　全书按照语言消费理论思考—业态分析—区域研究—国别研究—拓展研究—趋势研究的思路渐次展开，将语言消费置于行业、区域、国家、全球化的背景中来考察。其中，业态分析选取覆盖面最广的语言培训和关乎国民语言能力的语言康复两个业态；区域、国别研究中，涉及“一带一路”，粤港澳大湾区，美、英、俄等区域（国别）语言消费实证研究，并进行城市语言环境塑造与国家形象塑造中的语言消费问题拓展研究。

　　我们每个人都是语言消费者。语言既是民族文化的基本元素，又是国家的重要战略资源。该书观照语言消费个体与国家的语言能力提升、国民语言文化素养培育、和谐语言生活建设和国家文化软实力建设等问题，探讨语言消费问题及相应的供给策略，并在此基础上引出“语言消费新问题、新趋势与供给策略”更高维度的思考，从而关注更广领域的现实问题，从个人、群体、区域面临的语言消费问题，而至国家、人类面临的应对重大灾害、消除贫困、构建合作共赢新型国际关系中的语言消费新课题。

　　“卖字”的版本还在升级。某互联网公司的中文输入法已推出免费功能，用户只需根据提示手写输入12个汉字，AI就会在10分钟之内根据输入的汉字为用户生成专属风格的字体。

　　消费是生产的终点，也是新起点。人类经济生活，是以消费为驱动力、呈螺旋状向前发展的。语言研究亦应如是。

　　（作者单位：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