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外交思想是在中国外交转型的重大时刻，也是世界进入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之际形成的关于中国对外关系和世界治理之中国方案的思想体系。其指涉视域异常博大、关注问题十分广泛、国际倡议丰富多彩。而概念体系是理解习近平外交思想的重要切入点。深入学习研究习近平外交思想，有必要重点分析其概念体系，并从概念间关系及功能辨析中渐次理解这一思想的完整含义。

　　科学把握习近平外交思想概念的层次性特征

　　参照国际学术界的概念多层次理论的做法，我们试图对习近平外交思想概念体系作初步的层次性分析。其概念体系至少可以由三个层次的概念构成。

　　第一个层次为基础概念。基础概念是指习近平外交思想中居于全局性、统摄性、高度本质化的基本概念。使用这些基础概念，能够充分界定这一思想的本质属性，能够突显这一思想的灵魂和架构，能够使这一思想联通和对接国际关系基本理论、马克思主义国际关系理论等。我们初步认为，基础概念体系至少包括以下概念，即习近平外交思想、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人类命运共同体、新型国际关系、中国特色大国外交、全球治理、新时代对外工作、和平发展道路等。这些基础概念，使得习近平外交思想具有了区别于其他思想体系的质的规定性。

　　第二个层次为核心概念。核心概念是习近平外交思想中居于核心地位的重要概念，它与“十个坚持”核心要义大致对应。目前学术界在论述习近平外交思想核心要义时常常使用的一些关键概念或理念，大致属于核心概念的范畴。初步分析表明，至少有30个核心概念，包括“党对对外工作集中统一领导”“新时代对外工作能力”“正确历史观、正确大局观、正确角色观”“中国梦、世界梦”“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战略自信”“共商共建共享原则”“‘一带一路’国际倡议”“世界和平与发展”“全球伙伴关系（网络）”“总体稳定、均衡发展的大国关系框架”“亲诚惠容的周边外交”“正确义利观”“负责任大国作用”“全球治理体系变革和建设”“公平正义的全球治理”“全球变革进程的参与者、推动者、引领者”“开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赢的经济全球化”“真正的多边主义”“文明交流、文明互鉴、文明共存”“全球治理人才培养”“国家核心利益”“国家主权、安全、发展利益”“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总体国家安全观”“新发展格局”“中国外交独特风范”等。

　　第三个层次为延伸概念。延伸概念是由基础概念特别是核心概念延伸出来的、同时又能够满足中国特色大国外交新实践的理论需求的概念工具。它与理论创新前沿和外交实践前线紧密结合，体现了习近平外交思想理论内涵丰富发展的成果，其数量也在不断增长的进程之中。习近平外交思想被确定为对外工作指南以来，“十个坚持”核心要义中发展出一系列重要的概念，比如，全人类共同价值、人类文明新形态、中国对外话语权、互利共赢的开放战略、周边命运共同体、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全球发展倡议、全球安全倡议以及全球文明倡议等。

　　上述概念的层次性是明显的，但又不是绝对的。不同层次的概念抽象程度不同，指涉范围不同，其理论位阶也不一样。比如，“新时代对外工作”是基础概念，“党对对外工作集中统一领导”是核心概念，“外事工作领导体制机制”是延伸概念，三者之间有着明显的上下属概念关系。然而，概念的分类又是相对的，有若干概念既是基础概念，又是核心概念，比如人类命运共同体、新型国际关系等概念，这是由于这些概念兼具全局性和核心性的特殊属性决定的。

　　正确理解习近平外交思想概念的相互关系

　　理论体系或思想体系的科学性之一表现在其拥有相对均衡、明晰的知识结构。要想较为准确地把握习近平外交思想，有必要进一步判明其概念间关系。初步研究表明，概念体系中的结构关系有三种，即上下属关系、平行关系和交叉关系。

　　一是上下属关系。上下属关系是指基础概念、核心概念和延伸概念就其理论渊源而形成的最初关系类型，这种关系较易判明；又比如，“对外工作优良传统”是基础概念，它是核心概念“中国外交独特风范”的上属概念，而“中国外交独特风范”又是“立己达人的世界情怀”这个延伸概念的上属概念。三个概念形成了清晰的上下属关系。如果从三个概念形成的纵向结构加以理解，就可以准确地把握习近平外交思想第十个坚持核心要义的完整意思。

　　二是平行关系。平行关系是指在同一层次上不同的概念之间的关系类型。如果若干概念具有了平行关系的特征，那么，我们就更加容易地了解其相似的理论地位，也可以相应地寻找出其相互建构、相互定义的方面，从而帮助我们深入理解习近平外交思想。比如，“党对对外工作集中统一领导”“总体国家安全观”“新发展格局”是一组相互定义的具有平行关系的概念群。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下，世界进入新的动荡变革期，传统的国家安全与经济社会等新的安全威胁相互纠缠，需要强有力的中央权威加以统筹协调。只有中国共产党才有这样的权威、能力与使命感，因此，坚持党对对外工作集中统一领导是十分必要的。“总体国家安全观”是“党对对外工作集中统一领导”的观念性体现，“党对对外工作集中统一领导”是“总体国家安全观”的制度性要求。与此同时，总体国家安全观必然要求建设新安全格局，而新安全格局是为了更好地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提供保障。新发展格局与世界进入新的动荡变革期密切相关，新发展理念与总体国家安全观意义互构，而这都是在党对对外工作集中统一领导下才能发生并得以实现。

　　三是交叉关系。交叉关系是指居于不同层次甚至同一层次的不同概念因表述需要，产生了部分意思重叠而形成的关系类型。习近平外交思想中的概念会因外交场合的表述需要，出现交替使用、相互印证、相辅相成的情景，这个时候就有更大的必要去理解这些概念的交叉关系及其意义。“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世界新的动荡变革期”“战略机遇期”这三个概念是习近平外交思想在时间维度上的支撑性概念，三者之间是交叉关系。当前，中国特色大国外交都处于这三个概念所指涉的时间范围。然而，它们之间具有意思上的重叠和差异。“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外延要大于“世界新的动荡变革期”，大变局是一种当下所处的历史结构，是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历史方位；动荡变革期则主要指代当前的外交时间定位，是大变局概念的进一步细化。“战略机遇期”则是一种与动荡变革期有着较多联系的概念，强调“动荡变革”的另一面则是“战略机遇”，两者在时间上有着部分重合，但“战略机遇期”这个概念指涉了20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来的中国外交时段，要明显早于“动荡变革期”概念。

　　深入辨析习近平外交思想概念的多重功能

　　习近平外交思想是政治话语与学术话语的高度统一，要完整地解读习近平外交思想概念的含义，就不能不从这些概念所使用的具体语境及其担负的功能中去辨析。换言之，如果不去从概念使用的国际政治和外交实践的具体时空条件和功能角色中加以分析，就不能了解概念的真实内涵。我们不妨把这种方法叫做语义功能分析法。把握概念的多重功能，有助于增进对习近平外交思想的理解。

　　比如，“新型国际关系”概念有着多方面的理论功能，一是它具有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指引功能。新型国际关系不同于西方以霸权政治、冷战思维、“赢者通吃”为主导的旧式国际关系，它强调“相互尊重、公平正义、合作共赢”，并以之为原则内容来适应世界政治发展的新趋势，提升中国外交的时代站位。二是它具有外交理论视野的拓展功能。它将国际关系理论纳入习近平外交思想的理论面向，进而为从学理上更加深入理解习近平外交思想开辟了“当今世界国际关系理论的新境界”。三是它具有理论体系建设的铺垫功能。有了新型国际关系，才有新型的大国关系、伙伴关系等，才有新型的国际体系范式的中国方案即人类命运共同体。可以这么说，新型国际关系概念对于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建构发挥了直接支撑的功能。

　　《习近平外交思想学习纲要》曾对“具有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这个概念作了重要的阐述。如果我们作进一步的分析，就需要将新时代国内国际两个大局融合起来加以解读。面对风高浪急的世界局势，习近平总书记创造性地提出总体国家安全观，加大统筹发展和安全的力度，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指导了波澜壮阔、敢于斗争的新时代中国对外工作。

　　（作者系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