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目前看，与“空海一体战”概念相比，JAM-GC概念目标更加明确，即确保美军获取和保持全球公共领域的行动自由，而不是谋求彻底击败目标国。这可能意味着美军放弃或者克制对目标国内陆纵深目标的打击，将主要战场限定在全球公域范围内。这种有限的战略目标无疑更易于被人接受。

　　美军5年前提出“空海一体战”构想，又于今年1月正式更名为“全球公域介入与机动联合”概念（JAM-GC）。美军为何要放弃这个已为全球军界和学术界广为接纳的名称？其理论内容在5年当中又经历了哪些变化？

　　“空海一体战”概念自公开提出以来，一直存在广泛争议。它不仅引起一些国家的忧虑和反弹，而且韩、澳等美国盟友以及东南亚国家大多对其并不热衷。在过去5年中，美军各军种和防务界一直就“空海一体战”应由“谁指挥、谁主导、谁参与”等问题争论不休。由于“空海一体战”概念侧重于发展网络化、一体化的海空力量，因此遭到美国陆军和海军陆战队的抵制和诟病。在“空海一体战”构想提出之后，美军又相继提出“联合作战介入”、“全域作战”、“全球公域介入与机动联合”等新的作战概念。因此，随着对其理论的丰富，其内涵和外延远远超过了原有“空海一体战”的范畴。从美军联合作战的大框架内考察，“空海一体战”概念已经完成其历史使命，必将被新的美军联合作战理论所替代。可以说， 美军对“全球公域介入作战”概念的阐释、提升和实施主要经历了以下几个过程。

　　研究细化阐释“空海一体战”构想

　　美国战略与预算评估中心（CSBA）在2010年5月发布《为什么是“空海一体战”》和《“空海一体战”：作战概念的起点》两个基本概念文件之后，近几年又陆续出台了一系列报告和文章阐释、细化“空海一体战”构想。2012年1月17日，该中心发布名为《由外而内——击败伊朗反介入/区域拒止威胁的作战行动》的研究报告，主要针对正在形成中的伊朗反介入/区域拒止战略，提出行动构想。包括建立局部空中和海上优势，包括控制通过霍尔木兹海峡的海上通道，以支持后续部队的部署和战区战役行动等。2012年2月，美空军参谋长施瓦兹上将和海军部长格林纳特上将在《国家利益》杂志发表联名文章《空海一体战：在不确定的时代促进稳定》，表明美军高层已就通过“空海一体战”构想牵引美军部队建设和作战能力提升达成共识。文章提出了“空海一体战”的“网络化、一体化以及纵深打击”三个核心理念，以及“破坏、摧毁、挫败”三种核心行动样式。

　　将“空海一体战”纳入联合作战概念框架

　　2012年1月17日，美国国防部颁布《联合作战介入概念》。该文件把“联合作战介入”置于首位，而“空海一体战”、“强行作战行动”、“濒海作战”等应对具体领域“反介入、区域拒止”威胁的其他措施都被纳入并从属于“联合作战介入”。把“空海一体战”纳入美军联合作战概念体系。自此，“空海一体战”开始通过作战实验的反复论证，最终以作战条令的形式固定下来，成为作战指导的法令依据。

　　《联合作战介入概念》完善了“空海一体战”构想。主要体现在：一是将作战领域从“空海一体战”的空、海、天和赛博等四维空间扩展到陆、海、空、天和赛博五维空间。概念强化了美军投送作战力量到作战区域，目的是确保联合部队不受阻碍地使用全球公域。二是提出深度融合的“跨域协同”概念。“跨域协同”是《联合作战介入概念》的中心思想和核心内容，为了达成联合作战目标，必须将各作战域 “深度融合”，进一步打破军种壁垒，整合美军陆、海、空、天、赛博空间等各领域，真正实现各军种间“跨域协同”。三是提出“强制进入作战” 概念，即通过海空军作战力量的“互补”和“叠加”，形成“跨域协同”作战效果，通过空中平台的速度优势、航程优势、核武器精度和射程优势，实现以时间换取作战空间，实现“强制进入作战”。其主要作战方式包括无人攻击机的“侵入式”打击和远程航空兵的“防区外攻击”。

　　吸纳美陆军参与“空海一体战”构想

　　美学者穆福·福尔沃特在《“空海地一体战”——确保进入，反区域拒止》一文中指出，太平洋地区的地面部队可在敌国弹道导弹瞄准锁定少数机场和港口时远离陷阱，空降兵也可通过岛屿间短距离飞行跨越太平洋战区内大部分距离，因此可以提供确保进入和反区域拒止的实际能力。美陆军认为，在“空海一体战”中陆军在多个方面具备优势。一是在基地防护方面，美陆军维护基地安全稳定，比海、空军更具优势。二是在海峡封控方面具有优势，如马六甲等多处狭窄海峡是美实施“空海一体战”必须加以利用的“战略要点”。三是在防空反导方面，“宙斯盾”舰在未来的“空海一体战”中被击沉的风险很高，而美陆军的“爱国者-3”反导系统性能更稳定、生存能力强，应发挥更大的作用。四是在伙伴关系方面，美军的“联合介入”不应仅指通过物理手段打通进入战区的通道，而应包括通过与战区其他国家构建良好伙伴关系“和平介入”。五是陆上力量战略投送和快速部署是美军实施“联合介入”的重要一环，因此，陆军能发挥重要作用。

　　“全球一体化作战”提升作战力量融合度

　　2012年9月10日，美参联会发布《2020联合作战顶层概念》，提出了“全球一体化作战”的联合作战新概念。“全球一体化作战”，是指美国各军种以及与伙伴国军事力量之间进行快速组合，将各作战领域、作战层次、地理范围和组织层次的作战能力统和到一起，形成顺畅的一体化力量。其核心是以新的全球同盟为基础，探索新型国家间联合作战方式，从而形成新的作战能力。该报告特别强调了要将美国及其盟友的网络空间、特种作战与情报、监视与侦察等能力统筹融合，以达成更高的军事有效性。“全球一体化作战”强调了八个方面的关键要素，即任务指挥、作战主动权、保持全球灵活性、伙伴结盟、组建灵活的联合部队、跨域协同、使用灵活的低特征能力、提高识别能力。

　　除“全球一体化作战”外，美军方还提出了一体化联合部队的思想。美国退役空军上将诺顿·施瓦茨在《向一体化联合部队迈进》一文中提出，“空海一体战”的核心就是发展日常就一体化的联合部队，经过实战环境训练后，实现习惯相近，互联互通，能力互补。他认为这样的部队可在危机出现后第一时间投入战斗，不需因磨合和演练耗费大量时间。

　　以“全球公域介入与机动联合”取代“空海一体战”

　　2015年1月，美国国防部联合参谋部主任、美国空军大卫·高德费恩签发备忘录，正式将“空海一体战”作战概念更名为“全球公域介入与机动联合” 概念。更名后，新作战概念的开发工作将主要由联合参谋部联合部队发展局开展。无论是概念提法的变化，还是机构的调整合并，都被认为是原有“空海一体战”概念的升级优化和“联合介入”作战概念的进一步深化。据报道，未来新计划的制定将采纳作战指挥官的建议，而最终方案将考虑所有四个军种的建议。从目前看，与“空海一体战”概念相比，JAM-GC概念的最大不同是目标更加明确，即确保美军获取和保持全球公共领域的行动自由，而不是谋求彻底击败目标国。这可能意味着美军放弃或者克制对目标国内陆纵深目标的打击，将主要战场限定在全球公域范围内，如12海里领海外的海洋公域。这就相当于为未来冲突划定了红线。对于美国国内反对人士和亚太盟友而言，这种有限的战略目标无疑更易于被人接受。

　　可见，随着JAM-GC新概念的逐渐成形，在谋求亚太地区霸权问题上，美军的目的将更加清晰，手法将更加隐蔽，危险性也将更加凸现。我军应紧紧跟踪研究其理论发展，以谋求有效应对美军联合作战思想的策略。

　　（作者单位：国防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