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庚:金石大家岭南俊彦
2013年06月19日 16:50 来源:《人文岭南》2011年1月27日第2期 作者:易新农 夏和顺

 

 

  容庚(1894—1983),广东东莞人,著名古文字学家、考古学家、收藏家、书法家。1925年,他以一部《金文编》蜚声学界。从北京大学研究所国学门毕业后,历任燕京大学、岭南大学、中山大学教授,著述不断,其中最重要者,当属《商周彝器通考》。

 

他者眼中的容庚

     容老在我心目中,不仅是敢说真话、年高德劭的长者,也是一位极容易亲近的师长。他面对学生,不是一脸严肃,而是常带笑容。

                  ——易新农 《容庚传》作者之一

  刚直不阿,不讲违心之话,不做悖理之事。

                  ——黄焕秋 中山大学原校长

  传道解惑,爱国怀乡,立德立言俱不朽;汇编金文,通考彝器,树人树学足千秋。

                  ——马国权 生前曾师从容庚先生,曾任中山大学、暨南大学教席

 

 

  容庚的学术地位,有家学渊源,有自己的勤奋努力,当然也有那个时代学术氛围的影响。从容庚的学术交往中,我们可以看出其学术道路选择和独立自由人格确立的轨迹。

  1951年10月,杜国庠在广州石牌中山大学演讲,盛赞岭南大学教授陈寅恪、容庚,他为陈、容二人在广东乃至中国现代文化史上的地位定下了基调。

 

  世代书香

  容庚于1894年9月5日出生于广东东莞县莞城镇,原名容肇庚,字希白,号容斋,因“容”、“颂”古通,他后来便以“颂斋”名其室。

  东莞容氏为晚清书宦世家,容庚对出身于世代书香家庭备感荣幸。容氏家族自宋代时南迁广东,其第九代致政公由新会迁居东莞板桥村,是为东莞支初祖。

  容庚的出生是容家的一件大喜事,祖父容鹤龄指示容庚之父容作恭与其兄作求熏沐斋戒,到文昌庙、关帝庙及城隍庙烧香叩祝。

  在容庚的成长过程中,四舅邓尔雅扮演了为他指明人生方向的角色。1909年,邓尔雅结束日本的学业回国,在广州启明小学任国文教员,容庚兄弟随即入读启明小学。邓尔雅虽为母舅,但只比容庚年长十岁,并无代沟。邓尔雅除教诗文外,特别教容庚兄弟书法、篆刻、美术等。

  容庚从之学金石,为以后的学术研究打下了坚实基础。容庚在《金文编》序言中写道:“余十五而孤,与家弟肇新、肇祖从四舅邓尔雅治《说文》。民国二年,余读书于东莞中学,四舅来寓余家。余兄弟课余恒与据方案而坐,或习篆,或刻印,金石书籍拥置四侧,心窍乐之。读《说文古籀补》、《缪篆分韵》诸书,颇有补辑之志。”

  容庚对金石的兴趣就这样被点燃了,他立下雄心壮志,设想编写一部书,补正增益研究古文字的重要著作吴大澂的《说文古籀补》。1922年7月3日,容庚带着三册《金文编》初稿专程去天津求见大名鼎鼎的罗振玉。

  罗振玉辛亥革命后侨居日本,1919年回国,居上海、天津。毕生致力于搜集史料及传印古书。罗振玉认为古币古陶文字形体各异,多变难识,用以证说古籀,不如专采古代礼器铭文,而容庚《金文编》收字范围正符合其观点,当罗振玉看到容庚的《金文编》稿本时,对这个远道而来的后辈十分赏识,这样,只有中学学历的容庚成了北京大学早期研究生。

  容庚初见罗振玉,所携《金文编》稿本不及后来出版的《金文编》一半,罗振玉因赏识《金文编》而引荐容庚进北京大学国学门,还提供了大量新发现的青铜器铭文供其研习,鼓励他充实出版,使他走上学术成功之道。

  为此,容庚终身感激罗振玉的知遇之恩,在《金文编》第一版中把罗振玉写的序排列第一,第二版、第三版因政治原因未载罗序,拟出第四版时又将罗序列为第一。

 

  《金文编》问世

  容庚在北京大学研究生治学三年期间,完成了《金文编》撰集,凡三易其稿。《颂斋自订年谱》曰:“1925年(乙丑)《金文编》付印,至6月4日告成,7月出版。”

  所谓金文,系指殷周青铜器上的铸刻文字,亦称钟鼎文。商周是青铜器时代,铜的冶炼和铜器制造术十分发达。青铜器中礼器以鼎为代表,乐器以钟为代表,因此“钟鼎”为青铜器代名词。青铜是铜和锡的合金,周以前称为“金”,铜器铭文称“金文”或“吉金文字”。古代重大事件多勒之鼎彝,左丘明作《春秋传》,也以铭文为修史资料。

  早在南宋时期,薛尚功的《历代钟鼎彝器款识》已经收集了较丰富的金文研究资料。至清代,吉金文字之学又有更进一步发展,晚清吴大澂《说文古籀补》便是代表。

  容庚的《金文编》率先收集铜器铭文中的单字,是第一部专收金文字形的专著,是一部内容丰富、体例严谨的商周金文工具书。《金文编》不但采录大量图形文字,且能区别对待,对象形字中少数可识者汇入正编,不识者则列入附录。附录又分上下,不可识之象形字列入附录上,不可识之形声字列入附录下。一目了然、方便实用成为《金文编》的一大特色。

  在考释上,容庚博采众说,择善而从,其编排的科学性也远胜前代和当代学者著作,打破了以商周秦汉文字补东汉许慎《说文》的本末倒置的框框,自成系统。《金文编》分正篇、续篇两大部分,正篇为殷周金文,续篇专收秦汉金文。《金文编》还剖析前人所未发的40余字,给《说文》订补匡正了若干字。

  《金文编》一直是古文字学习者与研究者的案头必备之书。1980年,澳大利亚国立大学的巴纳博士访问中山大学时曾说,他将《金文编》当做《圣经》来读,并将此书列为指导研究生的第一本必读书。巴纳对中国古文字有着深入的研究,是国际知名的汉学家。

 

  一生好收藏

  容庚一生雅好收藏。“文革”后期,他曾应香港友人之邀作简短之自传,全文700多字,有关收藏者竟达500多字,可见收藏在其一生中具有重要意义。

  人生有聚就有散,收藏也是如此。容庚于青年时期已经明白这个道理。容庚是岭南收藏大家,其藏品包括青铜彝器、书画、丛帖、图书及私人书信。返粤后,他即开始为其藏品安排出路。他曾对人说:“数十年薪水收入,自奉甚微,所有余资尽以购买书籍字画器物,这样做的目的,一供学术研究之用,二可使国家文物减少流失,今老了我将献于国家,以酬夙愿。”

  容庚藏品中,最早散出的是青铜彝器。早在1956年,经广州市市长朱光推介,他一次性向广州博物馆捐出铜器88件(套),包括一级文物8件、二级文物34件,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栾书缶,后来由广州博物馆上调至中国历史博物馆(现国家博物馆)。容庚另外向华南师范学院捐赠了一批青铜器,用于该校教学,其中包括著名的十年陈侯午敦。容庚前后共捐出其收藏的150余件古铜器珍品。

  容庚曾为岭南大学的图书建设贡献力量。据中山大学终身名誉研究馆员刘少雄介绍,1950年,岭南大学图书馆周连宽选购徐信符南州书楼藏书时,选购书单是经过中文系教授冼玉清、容庚审定的。该书单现藏于中山大学中区图书馆校史文献馆。购藏这批藏书合计102种、280册,都属岭南文献。

  容庚一生爱书,他的学术成就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的收藏。图书之外,容庚还藏有一部分珍贵文献,生前未作出处理意见。容庚去世后,其家属经过研究考虑,决定将部分珍贵资料赠送广东省中山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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