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今教育理念中，有一种叫“成长型思维”的理念，是相对于“固定型思维”的一种心智模式，被认为是近几十年最有影响力的心理学研究之一。近日，美国凯斯西储大学心理学副教授布鲁克·麦克纳玛拉（Brooke Macnamara）及其团队在每日科学网（ScienceDaily）发表研究成果，对成长型思维干预项目在提高学生成绩方面的作用提出质疑。他们认为，学校投入大量时间和金钱做的一些干预项目，事实上过度商业化，且收效甚微。由此，备受追捧的成长型思维干预到底应该如何实践，是否对学生有实际帮助等问题引发学者热议。

　　成长型思维理论应用广泛

　　成长型思维模式理论最早由美国斯坦福大学心理学教授卡罗尔·德韦克（Carol Dweck）等人在1998年提出。根据该理论，人们可能会持有成长型思维或者固定型思维。持固定型思维方式的人认为，智力和其他品质是相对稳定的。在这一思维方式的驱使下，人们通常会把挑战看成是自己智慧无法企及的鸿沟，遇到困难容易放弃，或被挫折击垮。相比之下，持有成长型思维方式的人则认为，智力和其他品质可以通过努力来提高。他们把挑战看成是学习的机会，可以促使他们在困难和挫折面前表现出更多的勇气，并付出更多的努力。

　　麦克纳玛拉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这一心理学理论在许多领域都得到了广泛应用，包括战后心理重建、维护和平，甚至是帮助人们减肥。在教育领域更是备受推崇，许多学校和培训机构都致力于在课堂上培养学生的成长型思维，以期提高学生的学校表现和学习成绩。

　　参照差异影响实验效果

　　作为研究学习能力和发展的心理学家，麦克纳玛拉对于心态干预的实际效果产生了质疑，她和团队进行了一系列实验对该理论进行验证。麦克纳玛拉发现，成长型思维心态干预对于提高学生成绩的作用被夸大了。实验证明，学生成绩提高的幅度非常有限，标准化均数差效应值仅为0.08，不足一个成绩绩点的1/10。而帮助阅读困难者抓住中心思想、根据文章内容画图表明确各方关系等教育心理干预实验标准化均数差效应值为0.57，是成长型思维方式干预实验的7倍。

　　对于面临严重学业失败风险的学生，标准化均数差效应值是0.19，对于来自贫困家庭的学生则是0.34。但麦克纳玛拉提到，参与实验的这两类学生人数相对较少，因此对于这一结论应该谨慎看待。

　　麦克纳玛拉认为，成长型思维干预项目在未经实验证明切实有效的情况下就被大量推广，令人担忧。提高成绩最有效的途径是课堂和课后练习，而现在在许多美国学校，大量课堂时间被用于进行心理干预，这是很不合时宜的。

　　对于麦克纳玛拉的质疑，德韦克近日在“对话”网撰文回应，认为标准化均数差效应值为0.57，是针对随堂小测试成绩的统计，而不是对于真实成绩和标准化测试的统计，因此拿这一参考值来说明心态干预没有用是不准确的，应该用真实成绩绩点来作比较。

　　另外，德韦克认为，通过干预实验，一学年标准化均数差效应值达到0.20，实际上是一个很好的结果。德韦克援引美国教育经济学家苏珊·戴纳斯基（Susan Dynarski）的话，在真实的学校场景里，标准化均数差效应值为0.20是一个“很大的进步”。所以说，对于有学业失败风险的学生来说，标准化均数差效应值是0.19已表现出不错的进步。如果包括无学业风险和成绩优异的同学，这个标准化均数差效应值则为0.08。在选取正确的参照物后，这些结果并不差。

　　避免过度夸大心态干预作用

　　在肯定心态干预作用的同时，德韦克对心态干预的“错用”和过度商业化也表示担忧。在此前接受采访时德韦克表示，思维方式正在变成一种“新的自尊”，由于老师没有正确理解它，用它来让“孩子对任何努力都感觉良好”。这是一种极端化的理解，把思维方式看成了时尚，这很可怕。德韦克认为，心态干预可以做到大规模、低成本惠及众多学生，而市场上涌现的诸多商业化干预项目和产品，并不应该是这一心理学实验的衍生。

　　美国纽约大学心理学副教授安德烈·锡比安（Andrei Cimpian）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达了对于心态干预的肯定，认为现存的争议点忽略了一个基本事实，即心态干预是一种可扩展的、低成本的甚至是免费的方法，而且确实可以提高学生的成绩，尤其是那些成绩岌岌可危的学生。这些干预措施不仅能让学生自我感觉良好，还能提高他们在学校的实际成绩，而且比其他大多数类似的干预措施更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