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举是人们在揭示某种概念外延时常用的方法。列举应用广泛，在语言学有关论述中，经常可见“某某词语或结构具有列举功能”。近年来，虽然学界对列举结构有所关注，但在使用“列举”和“举例”时常常混用。列举也是逻辑学界关注的对象，但也尚未解决列举和举例关系不清的问题，未能揭示列举结构的基本面貌。

　　列举与举例的关系

　　列举与举例都是明确概念外延的逻辑方法，二者在内涵、句法、语义、语用等各方面存在诸多差异。

　　从概念内涵上看，列举和举例是“罗列与阐述”的差别。列举是一种明确概念部分元素或全部元素的逻辑方法，一般只需纲目式的罗列，形式笼统，可以不进行深入解析。举例是明确概念部分外延或揭示某些事理的逻辑方法，常借用具体的、相对容易理解的例子阐述抽象化事物或道理，例子可以一个，也可以多个，并可根据需要深层解析。

　　从句法差异上看，列举和举例在结构构成、形式标记以及子项数量和性质等方面都存在差异。列举与举例的结构式不同，分别为：列举=母项+前项列举标记+子项+后项列举标记+列举量项+列举概括项；举例=母项+举例标记+子项+解释项。列举使用列举量项和列举概括项，而举例一般不使用；解释项只用于举例，不用于列举。标记使用方面，列举结构中前、后列举标记都可以单独使用，也可配合使用（比如……等等）。举例结构中只用前项标记，多为动词或动词性结构，如“例如、举个例子、举例来说”等。因举例是列举的一种特殊情况，有时为了更明确地说明概念的外延，举例和列举标记可以搭配使用。列举一般是罗列子项，常用列举量项归结数量义。列举量项可以是概数，表示列举未尽，也可以用确数煞尾。用确数煞尾时，列举子项可以小于确数（也表示列举未尽），也可以等于确数。等于确数时，表示列举已尽，起到煞尾作用。举例一般只用具有代表性的一例或几例即可，不需要出现列举量项。列举多是清单式罗列，举例多用典型事物或事件详细阐述道理；列举强调数量义，举例强调代表性。此外，子项的性质也有不同。列举子项可以是概念的直接组成部分或事件的参与者。而举例中，有些子项并非母项的直接构成成分或事件的参与者，甚至可以以“隐喻”的方式出现。

　　从语用差异看，列举有明确列举母项外延，凸显列举子项地位及赋予列举子项新的语义相似点等语用功能。举例是通过典型的、有代表性的例子，将抽象化的事物具体化、形象化，或对某些道理进行通俗化处理，使其变得通俗易懂。这种方法常用在说理性质的文章中。

　　列举系统的形式标记及共现规律

　　列举的形式标记是指提示和说明列举开始或完成的联结词，根据位置和作用的不同分为前列举标记和后列举标记。前列举标记由动词成分构成，如“例如、如”等，还有疑问代词“什么”。后列举标记成分较复杂，张谊生归纳了12种标记成分，称为列举助词，如“等、之类”等；经考察发现还包括“这样、这些、那些”等。其中，“等、等等、云、云云、什么的、啥的、的3”属于列举助词，起煞尾作用，是典型的后项列举标记。而“之类、一类、之流、一流、者流、这样、这些、那些”等常与概括项共现，有时替代概括项，列举功能不够典型，可称为非典型列举标记。此外，还有部分构式性列举结构，如“有（的）……有（的）、包括……在内”等。

　　根据出现的位置及语义特点，列举标记可分为前项、后项和嵌套式标记三组。

　　（1）前项列举标记

　　A：“例如、如、比如说、比方说、譬如”都是动词性成分，引出列举子项。

　　B：“像……”独立性稍弱，一般位于列举标记A后，因此单列一类。

　　C：“什么……”是代词，后带子项多为体词性成分。

　　（2）后项列举标记

　　D：“等/等等/云/云云，之类/一类/之流/一流/者流，这样/这些/那些，什么的/啥的/的3”，用于标识列举完成，具有后附性，其内部成分复杂，包括两种：

　　D1：列举助词及结构“等/等等/云/云云”及“什么的/啥的/的3”；

　　D2：列举代词“之类/一类/之流/一流/者流，这样/这些/那些”。

　　（3）嵌套式列举标记

　　E：构式列举结构中，列举标记常配套使用，如“有（的）……，有（的）……”、“包括……（在内）”等，称为“嵌套式列举标记”。前者常用于并列列举，记作E1；后者常用于句内，记作E2。

　　列举标记共现规律包括组内共现和组间共现。首先，其在A—E各组内部都可以共现，既有语素并列，也有句式并列，如“等等”、“例如……，例如……”等。前项列举标记更容易实现组内共现，后项列举标记中D1（等）可以重叠使用，D2（之类）则不能重叠，但D1、D2的位置相对灵活。其次，前项列举标记一般都可以与后项列举标记共现，上述各组共现能力的强弱可以形成以下序列：A（例如）>E2（包括）>B（像）>E1（有的）>C（什么）>D（等）。从共现数量来看，组间共现情况中两项共现最多，三项次之，最多四项。

　　列举的类型划分

　　列举包括列举和举例，举例是列举的一种特殊形式。从构成形式上看，列举有线性列举和链式列举，前者可称为一次列举，后者称为多次列举，二者的区别在于分几次叙述列举子项。列举标记能够区分线性列举与链式列举。线性列举的母项一般出现在前，逻辑上是总分结构，多使用前后项标记共现的形式，如“例如……等”；链式列举的母项出现在后，子项多为事件，常用分总形式呈现，如“的3”连用，“什么”连用，“有的……，有的”等。

　　从数量上看，列举分为非穷尽性列举和穷尽性列举，非穷尽性列举中子项罗列未全，后面用列举助词“等”标注。穷尽性列举需要罗列出所有子项，后面有时使用列举量项煞尾，有时候不出现列举量项，可以通过构式、靠语境及常识判断。

　　从列举子项性质看，列举分为事物性列举和事件性列举。前者子项多由词、短语充当，多使用“等、之类”等后项列举标记，列举概括项多为“事物、东西”等名词性成分充当。后者子项由句子充当，举例中更加常用。

　　最后，从表义差别看，列举还有主观和客观之分。例如“什么×”倾向于表达言说者对所列举项的贬抑评价，带有主观色彩，而“×什么的”则不带有贬抑义，倾向于客观列举。

　　（作者单位：浙江师范大学国际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