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倡导“多语制框架下的母语”
2016年05月17日 08:13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2016年5月17日第967期 作者:方小兵

  每年的2月21日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设定的“国际母语日”。设立“国际母语日”,旨在倡导母语教育,保障母语权利,保护濒危语言,促进语言文化多样性。

  应该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自1945年成立以来的70年间,一直都非常关注母语问题。早在1951年,教科文组织就组织专家讨论“母语教育”问题,要求尊重和保护每一个人的母语,提出“每个学生在开始接受正规教育时都应使用其母语”。1981年11月,教科文组织在巴黎总部召开了主题为“以母语为教育工具”的国际专家会议,会议回顾了30多年来世界各国为促进母语教学所采取的措施和取得的经验,认为母语教育是“消灭文盲、愚昧、歧视和贫困的有力武器”,是国家发展的最大动力,要求各成员国着手制订适合国情的母语教育规划,并将母语教育的进展情况写进每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1987年10月,国际跨文化交际协会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巴西莱塞弗市召开“语言人权会议”,会议通过了《莱塞弗宣言》,认为母语教育是一项基本人权,要求各成员国为各个民族的母语权利提供明确的法律保护。1996年6月,国际笔会在西班牙巴塞罗那倡办“世界语言权利会议”,会议通过的《世界语言权利宣言》将“母语权”视作个人的基本权利,指出每个儿童都有充分学习本群体语言的权利,土著和少数民族有权利在各类媒体上使用其母语。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派代表参加了此次会议,并签名支持这份宣言。

  遗憾的是,教科文组织倡导的母语理念并未在各个成员国得到真正的落实。有研究者认为,全球化、城市化和信息化深刻影响了世界语言环境和教育环境,当下多言多语的生活已经成为常态,以往教科文组织在各类宣言和倡议书中单方面强调母语教育和母语权利,既得不到各国政府的支持,也得不到当事人的响应。母语教育需要政府投入大量经费,尤其在母语语种数量较多,而每一个语种的学生绝对数量又较小的语言环境中更是如此。同时,学生家长也担心,如果孩子把宝贵的时间花在母语学习上,就会影响他们对官方语言(或国家通用语)以及其他科目的学习。考虑到有的母语使用人口少,应用语域窄,如果仅仅提倡母语教育,可能会在保障人们语言权利的同时影响其经济权利,减少其向上流动的机会,最终不能真正保障人权的实现。

  为解决上述语言困境给母语教育、母语权利、母语保护等问题带来的认识模糊和思想混乱,解决多语世界中教学语言的选择问题,确保知识与技能的传授与分享,从而促进公平教育和优质教育,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于2003年发布了《多语世界中的教育》这一影响深远的文件。该文件在倡导母语教育的同时,首次正式彰显了双语教育和外语教育的重要性,认为双语教育可以促进社会公平和性别平等,维护语言文化多样性,而外语教育有助于跨文化交流,促进各成员国之间的理解。2011年,教科文组织又颁布了由国际专家组起草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语言政策指针:语言评估和语言规划的工具(草案)》,建议采用“多语制评估”方法来评估语言濒危状况,从而更有针对性地保护母语,并指出,“相对于评估一种语言的绝对使用人口数量而言,评估一种语言的使用范围和一个人的语言技能,可能更为有用……母语先学的多语制政策对儿童十分有益,能为他们学习其他语言打下良好基础。”

  可以看出,在继续强调母语重要性的同时,教科文组织已经逐渐意识到多语教育的价值,认为其不仅有利于语言和谐,而且可以推进人的全面发展,因此开始将母语问题置于社区多语、地方多语和世界多语的大环境下考虑。2016年1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正式在孟加拉国的达卡建立“国际母语研究所”,旨在促进“以母语为基础的多语教育”,探索母语保持和多语言使用的关系,尝试建立基于母语的多语教学制度。

  2016年“国际母语日”的主题是“优质教育、教学语言和学习成果”,这一主题非常契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于2016年1月1日正式启动的《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该发展议程设立了17项确保所有人共享繁荣的全球性目标,其中包括“在世界各地消除一切形式的贫穷”;“确保包容性和公平的优质教育,促进全民享有终身学习机会”;“促进实现充分和生产性就业及人人有体面工作”;“实现性别平等,增强所有妇女和女童的权能”,等等。在2016年国际母语日致辞中,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干事伊琳娜·博科娃女士指出,要推动实现上述目标,“多语制必不可少……多语制框架下的母语是优质教育的关键因素,而优质教育又是为女性、男性以及整个社会赋权的基础。我们必须承认和增强这种力量,不让任何人掉队,为所有人建设一个更加公平、可持续的未来”。

  之所以说“多语制必不可少”,是因为多语制框架下的母语教育是全民教育和终身教育的基础,它可以使每一个人都获得必要的知识和技能,这对于妇女儿童、少数群体和土著人民尤其重要,也是保障语言权利和保持语言多样性的不二选择。可以说,“多语制框架下的母语”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016年国际母语日所传递的最为关键的语言理念。

  (作者单位:南京晓庄学院、南京大学中国语言战略研究中心)

责任编辑:张月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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