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升:顺应自然规律 重视人文关怀——普里什文与中国古代朴素的环境保护理念
2017年11月20日 09:33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2017年11月20日第1334期 作者:李俊升

  【核心提示】普里什文是俄罗斯文学史上极具特点的人物。他是一位具有深厚的人道主义思想的艺术家和文学家,其“与自然共欢乐”的思想与中国古代朴素的环境保护理念有着相通之处。

  俄罗斯作家米哈伊尔·米哈伊洛维奇·普里什文(1873—1954)是俄罗斯文学史上极具特点的人物。他是一位具有深厚的人道主义思想的艺术家和文学家,其“与自然共欢乐”的思想与中国古代朴素的环境保护理念有着相通之处。

  中国古代环保理念强调顺应自然规律

  人必须尊重和顺应自然规律,保护环境、维持生态平衡的思想在我国古已有之。中国人在数千年前就注意到了保护环境、与自然和谐相处的重要性。先秦史籍《逸周书》曾有“但闻禹之禁,春三月山林不登斧,以成草木之长”的记载。出自中国最早的国别体史书《国语》中的“里革断罟匡君”一文,也通过鲁宣公不顾时令,下网捕鱼,里革当场割破鱼网,强行劝阻的故事,强调只有有节制捕猎,让野生动植物得到繁衍,才能有可持续使用的资源。

  这种不能违拗自然规律的观点在中国古代朴素的环保理念中是一以贯之的。先秦时期,随着“天人之辩”的逐步展开,儒道各家从哲学高度探讨了人与自然的关系,进一步丰富并发展了这种朴素的环保思想。儒家认为人是天地所生,较为重视在开发和使用自然资源的同时保护自然资源。孔子射鸟,但不射巢中眠宿之鸟。孟子将环保纳入政治思想的轨道,强调不随意违背农时,不过度撒网捕鱼。荀子则将环保制度和思想称为“圣王之制”。他论述了尊重自然规律的重要性,希望人们能“明于天人之分”,既不违背自然界的客观规律而与天争执,又在认识和尊重自然规律的基础上与天地配合,从而使天时为生产服务,促使万物繁殖成长。道家的老子认为天道自然无为,人只是万物之一,人的行为应当效法天道,顺应自然,不随意妄为。庄子以“天”为自然状态。他们强调不破坏生物的天性,其主张均与当代的环保思想有一定相通之处。

  我国古典诗词中的赞美山水之作则既表达了作者的审美情趣,又充满着人文关怀。这是因为诗人集自然人、社会人、文化人三重属性于一身,而山水兼具形态美、氛围美、自然美等多重美感,既能够赋予诗人丰富的愉悦与启迪,也使他们领略到自然与人的美妙呼应。许多古典诗词中描写“绿色”的诗句,都体现着古代诗人的审美情趣、生命意识以及环境保护精神。刘禹锡的“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清”、王维的“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燃”、苏轼的“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等等,都充溢着绿色所引起的愉悦之情。爱绿色,就意味着对生命的珍爱和呵护,就是爱生命的母亲——大自然。王维的“忍别青山去,其如绿水何”把充满绿色的青山当作情笃意深的朋友而依依惜别,表达了万物平等的思想。这些赞咏“绿色”的诗句,深含着呵护自然、热爱自然、善待自然,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环保思想和高尚情趣。

  自然与人类紧密相连

  普里什文由于工作的需要,曾经到当时很少有人研究的俄罗斯北方沿海地区的密林和沼泽地带进行地理和人文考察,搜集了大量珍贵的民间文学作品。这对他后来的文学创作有着重要的影响,促使他具有了关注“自然与人”的创作思想。在《鸟儿不惊的地方》《大自然的日历》《仙鹤的故乡》《人参》等作品中,普里什文将对自然的描写与人们的日常生活和复杂情感结合起来,表达出在他心中,自然不仅仅是人生存的外在环境,也实实在在地贯穿于生命活动和生活进程中,进入了人的实际生活和内心世界。这与中国古代朴素的环保思想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普里什文撰写的《捍卫大自然》一文集中体现了他在环保方面的观点。

  首先,普里什文表示,“对我个人来说最珍贵最亲近的是我们的森林”。他对自然环境遭到破坏表示痛心,认为保护环境需要自上而下的一致努力。在政府和有关公立机构的引导下,人们会更容易认识到对于国民经济发展而言,自然是宝贵的财富,也会更积极地参与保护自然的行动并宣传环保思想,具有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的文明态度。

  其次,人们需要认识到自然是人的臂膀和朋友。包括大地、海洋和天空等的自然环境,既是人类的生存空间,也蕴含有丰富的资源,可以为人类的生活生产服务,是发展国民经济的物资聚宝盆,人们应该向大自然敞开怀抱,保护大自然。人如果心存保护大自然的欢乐,那他就会取得胜利。

  再次,儿童的心灵健康取决于孩子与动物和植物的身心交流。普里什文认为,良好的自然环境毫无疑问有助于少年儿童的成长。而更有意义的是,在很大程度上,儿童本身也对动植物的繁衍发挥了积极作用。他认为,在儿童的心灵里毫无疑问地存在着一股纯净的力量。我们可以把这股力量用于保护大自然,而且效果会很好。他表示,俄罗斯传统文化用狩猎这种方法造就了自然保护者,因为要狩猎,就必须要保护野生动植物,狩猎者也就因为这种特殊天性成为了自然保护者。“所以我想:‘有多少代的渔人逝去了,他们一代传一代,告诫半野蛮的孩子们要保护似乎无益但很美丽的鸟儿,不要用石头去打它们。’”普里什文这样说。

  最后,对美术杰作的保护就是保护大自然。普里什文认为,对美术杰作的保护具有更为重要的意义,可以利用美术作品的力量感化人心,促使更多的人来保护大自然。他写道,“我的思想沉浸在一点,我真是不知道,在保护大自然的意义上,我们怎么对待列维坦、康恰洛夫斯基、波列诺夫这些伟大美术家的作品呢?这些美术家创造了独一无二的莫斯科郊外的大自然,也许也可以这么说,是莫斯科的自然成就了他们。许多莫斯科人现在看莫斯科郊外的大自然是拿艺术家的眼光来看的,因此,可以这么说,保护特列季亚柯夫画廊也就是保护大自然。”

  保护环境有益人类自身

  与中国古代朴素的环保思想相似,普里什文也认为为了更好地保护自然环境,我们需要学会善于合理地利用自然资源,将我们可以保护的大自然,看作一种伟大赠品,是对我们开展事业极为有益的资源宝库。而自然在为人类提供各种资源,有助于人类生存的同时,也给人类提供了一个锻炼自己的环境。他在《大地的眼睛》(潘安荣译)一文中说“自然孕育了人类,所以我们常说:大自然母亲。因为这样的事实,我们对自然有了仁爱之心。但是在自然中,人时常受到有形、无形敌人的袭击,因而毙命。……大自然是人类谋求生存的斗争处所”;“大自然对人类并不仁慈,人类也无需期待大自然的仁慈。……人既然是胜利的君王,就该保护好大自然”。

  普里什文还关注到环境保护的人文视角,他认为保护大自然就是保护人的身体,保护人的心灵。出于提高居民文化素养的需要,我们应该有保护自然的特殊视角。在环境保护事业中,我们不仅要关注外部资源本身,而且要关心人,关心人的健康体魄和心灵。他认为,“社会中的人应当遵循自己的自然天性成长,成为你自己,成为独一无二的,就像树上的每片叶子都相异于另一片叶子。但是,每片叶子都和其他的叶子有共同之处,这种共性沿着枝杈、导管流淌,形成了树干的力量和整棵树的一体性”(《大地的眼睛》)。

  有鉴于此,普里什文认为,不仅仅是经济学家和生物学家,教育学家也应该在环境保护事业中发挥重要作用,应当把我们梦寐以求的美好自然环境当作保护儿童心灵健康的首要条件。利用善于把青年引向环境保护事业的、享有较高威望的青年组织者,成立青少年环保组织。在广大青少年自愿踊跃参加的情况下,最终,我们肯定不仅会将飞鸟等可爱的动物引回城市,甚至可能把城市建成一座大花园。这样,自然与人之间旷日持久的斗争终将在悠扬的歌声中和平结束。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出,普里什文所说的环境保护的范围是极为广泛的,既包括天成的自然,也包括经过人工雕琢的自然;既包括美术家的艺术杰作,又包括人的身心和健康。而且其观点与中国古代朴素的环保思想有着相通之处,都认为人与自然应当和谐发展。人类在合理利用自然资源的同时,也应该顺应自然规律。如果人与自然不能和谐相处,不仅生态环境会受到损害,而且人的心灵也可能受到不利影响。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信息情报研究院)

责任编辑:崔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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