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人有五种感觉通道：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通常情况下，这些感觉通道各司其职，接收并加工人们周围的各种信息。但有时在少数人身上也会出现两个或多个感觉通道交叉的现象。拥有以上感官混合者，被称为“联觉者”。
联觉是一种感官混合现象
“联觉”（Synesthesia）现象最早记录于1690年，牛津大学学者和哲学家约翰·洛克的研究记录了一个盲人案例，该盲人报告当他听到喇叭声时，体验到了猩红色。联觉被认为是一种感知现象，是指一类感官通道的刺激引起了另一类感官通道的自动化体验。联觉也被认为是一种神经学现象，为研究影响人类感官知觉的因素和正常经历的范围提供了一个窗口。西姆纳（Simner）于2006年报告，世界上大约有1%—4%的联觉者，并且存在多种类型的联觉现象。
科学家肖恩·戴把联觉分为了40个类别，他认为感官混合可以是各种各样的，一个人可以同时拥有不同的感官混合现象。例如，字形—颜色联觉（也被称为颜色—石墨联觉），是指联觉者会把黑白色的字母或数字看成彩色的；视觉—触觉联觉，当你看到别人切菜切到了手指出血时，你也会感觉自己的手指疼痛并在流血，该联觉也被称为“镜像触控联觉”；听觉—视觉联觉，当你听到声音，比如说话声、汽车喇叭声等，会触发你看到不同的颜色；视觉—嗅觉联觉，当你看到一些画面，会闻到不同的气味；空间序列联觉，是指将数字视为眼前实体空间中有序列排列的点，或是在周围空间看见如月份、日期等的实体投射等。
字形—颜色联觉的研究
在联觉的分类中，颜色联觉是最常见的形式。其中，字形—颜色联觉是最受关注的联觉。在字形—颜色联觉中，数字、字母和单词等诱导刺激会引起联觉者稳定的颜色知觉。字形—颜色联觉者拥有独特的认知能力模式，例如，在记忆力测试（要求联觉者回忆之前看到的物品）中，发现此类联觉者的记忆力比非联觉者更强。与以上研究类似，亚罗（Yaro）和沃德（Ward）于2007年发现联觉者对色彩的视觉记忆力更好；西姆纳和贝恩（Bain）发现，10—11岁的儿童联觉者在刺激分类任务中的速度比非联觉者更快；罗滕（Rothen）等人在2020年的一项研究中发现，相比非联觉者，联觉者在单词识别方面的能力显著更高，对单词的加工速度更快、更流畅；安迪（Andy）等人比较了年轻人（联觉者、非联觉者）和老人（联觉者、非联觉者）在数字、雪花、音乐的记忆任务和视觉联想的任务中的记忆绩效，结果发现，联觉可能会延缓记忆的衰退，老人联觉者也拥有“年轻”的记忆能力。
在有关字形—颜色联觉者的脑成像研究中，发现联觉者的大脑显示出与常人不同的结构差异，包括上顶皮层、海马区和梭状回等区域的灰质体积增加；额叶、顶叶和颞下皮质等区域的白质增加。
罗滕等人发现字形—颜色联觉者的腹侧视觉流（the ventral visual stream）区域激活更强，但背侧视觉流（the dorsal visual stream）未有显著变化。具体而言，腹侧视觉流与涉及高空间频率、高对比度和颜色（例如，单词、物体、抽象图案）的过程有关。与此相反，背侧视觉流与低空间频率、低对比度、消色差刺激和运动相关的过程相关（如空间知觉/记忆和注意力）。有趣的是，字形—颜色联觉者通常更倾向于视觉思考，他们的视觉记忆能力比言语记忆能力更强。对于刺激性偏好，腹侧视觉处理（如高空间频率、高对比度、形状和颜色）具有更精细的感知辨别能力。通常，字词、数字和字母等由高空间频率和高对比度信息组成，因此对这些特征的快速加工有利于联觉者更快地识别和记忆信息。
这些神经生理学特征可能反映字形—颜色联觉者的潜在神经特征，也可能是通过增加功能隔离的皮质区域之间的串扰来实现。
镜像触控联觉和空间序列联觉的研究
多德（Dowd）等人在2019年的一项研究中发现，相比非联觉者，镜像触控联觉在观察身体部位时，其想象触觉的评价更高，并且对物体特性和材料的触觉成像效果更强。还有研究也得出了类似结论，当仅通过观察另一个人的感觉而在一个人的身体上引起意识感知时，镜像触控联觉者描述了更多引起触觉或疼痛的极端反应。此外，与普通人群相比，镜像触控联觉者在评估利他主义的游戏中捐赠了更多的钱，并且在共情分数上得分更高，表明这种联觉与亲社会行为之间存在联系。以上结果说明，镜像触控联觉现象可能与大脑运动区域的镜像神经元有关，当看到他人的动作和反馈后，镜像神经元会让联觉者的身体也得到同样的反馈。
空间序列联觉是指将数字知觉为空间中的某个点，也有人称空间序列联觉者为“活日历”“活地图”。英国爱丁堡大学的朱莉娅·西姆纳（Julia Simner）进行的一项研究发现，空间序列联觉者有一个内置和自动的助记符，普通人可能需要创建一个记忆序列的记忆设备（如日记中的日期），但是空间序列联觉者可以较为容易地调用他们可视化的空间。例如，有空间序列联觉者曾报告，结合脑海空间里的年份轴和地图，他可以轻松地检索出某个时间在某个地点发生的事情。
联觉被认为是与大脑的特定联结有关的一种感觉交叉激活，这种感觉交叉激活在不同皮层之间具有额外的神经元通路，从而产生各种感觉体验。未来，将联觉知识应用于不同领域，将具有更大的潜力。例如，通过感官替代设备（SSD），将声音转换为视觉信息，以补偿盲人的失落感；引导针对青年跨模态感知的教育程序；针对自闭症儿童的数字应用等。
（本研究得到“浙江师范大学研究生启航计划”支持）
（作者单位：浙江师范大学教育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