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末年是黑龙江地区城镇发展的重要时期，这一时期可以分为两个阶段：从咸丰十一年（1861）柳条边开禁放垦到光绪三十年（1904）日俄战争爆发为近代化城镇孕育阶段；光绪三十一年《中日会议东三省事宜正约》签订到清王朝灭亡为近代化城镇发展阶段。

　　黑龙江地区气候严寒，生活环境艰苦。清代前中期，这一地区的城镇职能以军事驻防为主，居民除驻防官兵、站丁外多为流放罪人。咸丰十年，黑龙江将军特普钦奏请开禁放垦呼兰地区得到批准。随后，大批垦荒移民进入黑龙江地区，多聚集于松花江中游沿岸。大量民人流入使得旗民纠纷与日俱增，但旗人属于驻防体系，民人归属府尹管理，二者政令常有分歧，遇事相互推诿。因此，光绪三十二年徐世昌向朝廷上奏《密陈通筹东三省全局折》，建议设黑龙江巡抚和吉林巡抚各一缺以资治理。光绪三十七年，徐世昌又上奏《东北设立职司官制及督抚办事要纲》和《东三省职司官制章程》，详尽规划黑龙江地区城镇改制的具体章程。随后，黑龙江将军和吉林将军所辖区域的城镇依据《黑龙江省设治章程》和《吉林省设治章程》分别建省，并改为民治。从此，黑龙江地区最高行政长官改为巡抚，其下设民政司、提学司、度支司和提法司等机构，分别管理民政、教育、财政和司法等事务。

　　铁路的修筑促使近代化城镇兴起。传统城镇经济依赖于乡村供给，但铁路的修筑使乡村经济开始依附于城镇。铁路沿线兴起新的货场与人口集聚地，近代化城镇显露雏形。货流和人口的规模大小影响着近代城镇的规模和兴衰。随着中东铁路和南满铁路筑成通车，满洲里、海拉尔、博克图、昂昂溪、一面坡、横道河子、牡丹江、绥芬河等城镇相继兴起，哈尔滨从渔村转变为国际化都市。光绪三十一年，齐齐哈尔城、瑷珲城、三姓城都划出大片区域通商开埠。齐齐哈尔城的开埠区域为“东至西泡子，西至嫩江沿以东，南至齐昂铁路，北至藏书楼以南，面积二十方里”，瑷珲城为“城北二里，东至江沿，西至北三家子二道沟，宽约五里有奇，南至关帝庙冈后小桥，北至二道沟南界，长约六里有奇”，三姓城为“南由北门起，北至松花江岸。南北计长华里三点五里，东西约宽六十丈”。通商开埠的城镇与驻防城镇关系密切，均具有沿边性、沿河性、交通便利的特点，形式多为约定自开商埠。

　　黑龙江地区城镇近代化的重要特征体现为城镇从聚落形态向城镇形态转变。这种转变一方面表现为修筑新城垣，挑挖护城河。“查新设各厅县均系村镇，向无城围以资保卫。宾州厅、五常厅现拟每处修筑土城，分开城门，用砖坚砌，上盖门楼各一座。城根用石块填砌，城墙现用土坚筑，顶盖灰土，垛口用砖砌成，每城周围约以三里为度。从减核估，每处城垣，约须工料实银一万四千余两。每城外挑挖城河一道，约需工价银三千余两。统计新筑城垣及挑挖城河三处，共需工料实银五万数千两……将城墙用石块包砌，以期坚固。”“齐齐哈尔内木城，光绪八年，改建砖城，一乃旧贵。四门：南曰迎恩，北怀远，东承辉，西平定，外土城南北长圆形，周一千七百十七丈一尺，方九里五分有奇。卜魁首站设西南隅，特辟一门，曰小西门。其四门亦于光绪八年以砖瓦改建，加层楼焉。名其门曰南熏、东启、北朝、西阙如。”另一方面，随着城镇商业化的不断加深，部分城市也采用拆毁城墙的方式加强城镇内外部交通联系，拓展城镇空间。如宣统年间，齐齐哈尔驻防城的城墙被拆毁，“砖城瓮圈，拆于都督宋小濂，外土城则将军程德荃废之”，随后修建“引河一道”“木桥三座”“马路一条”。

　　人类活动与景观关系密切。城镇景观受地域文化影响，反映城镇发展历程，记录城镇重要历史事件。近代化城镇兴起后，教堂等建筑改变了城镇景观。随着各国传教士与商人涌入，城镇景观融入异域风情，洋式与中式教堂相继修筑。黑龙江将军衙门呈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将军衙门为查复境内外国所设教堂情形呈》载，“遵礼查明厅属设立教堂处所，并坐落某地、系何国教士、为洋式为华式均经分晰咨报前来。查本省除呼兰、绥化两厅设有教堂五处外，其余各属查无设立……呼兰厅本街设有教堂一处，系法国人传天主教，教士孟若望，女学房一所，并无施医处所……绥化厅本街设立教堂一处，房屋二十五间，均系华式，该堂仅有教士一名，系法国人，姓卜名类思，传天主教，男、女学房一所，并无施医处所”。

　　近代化城镇体系取代传统城镇体系。清末黑龙江地区城镇依照省、府、厅、州、县五级地方行政体制构建近代化城镇体系，并逐步替代将军、副都统、城守尉组成的三级驻防城镇体系。近代城市的分布及发展呈现出显著的不平衡性。随着交通条件的改善，区域单位之间的联系成本降低，行政驻防型中心城镇的聚集效应下降，原有的行政驻防中心城镇齐齐哈尔、宁古塔日趋衰败。各级行政建制围绕着新兴经济中心城镇不断完善，阿勒楚喀、呼兰、三姓等传统驻防城镇与双城堡、拉林等屯垦城镇依托哈尔滨形成城镇集群。随着黑龙江地区的城镇化与城镇近代化程度不断加深，城镇经济结构发生改变，城镇文化中传统的社会结构逐渐瓦解。新兴社会阶层，如市民阶层不断壮大，社会成员的角色与身份日趋复杂化，文化价值观念与社会习俗风尚也在悄然改变。

　　（本文系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清代雅克萨满文资料整理与研究”（18ZSC274）阶段性成果）

　　（作者单位：黑龙江大学历史文化旅游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