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教育改革浪潮背景中，教育质量提升话题依然是教育研究中的重点。其中，围绕学生核心素养展开的研究以及由此波及的教育实践改革又是重中之重。学生核心素养提升过程将其关键性的影响因素指向教师，对以教育观念、教学过程、教育评价乃至于教师自身的知识能力等为核心的教师素养的内涵提出了新的要求。培养具有人文底蕴、科学精神、责任担当、实践创新精神的人，关键还得看教师。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布的《关于全面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意见》明确指出，教师承担着传播知识、传播思想、传播真理的历史使命，肩负着塑造灵魂、塑造生命、塑造人的时代重任，是教育发展的第一资源，是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的重要基石。教育部在2014年颁布的《关于实施卓越教师培养计划的意见》中提出，各地各校要以实施卓越教师培养计划为抓手，整体推动教师教育改革创新，充分发挥示范引领作用，全面提高教师培养质量。
根据字面意思，“卓”意指“卓尔不凡”“出类拔萃”，“越”指“超越现状”“胜出已有”。“出类拔萃”意味着“不同”，即独立；表现在一个人身上，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是人格的独立。“胜出现状”首先意味着不满于现状，即有反思精神；表现在一个人身上，就是要有远大的志向。连在一起，“卓越”也就意味着超越、不同寻常的能力或者品质。“卓越”之“超越”“胜出”，既可以指在群体中超越、胜出，也可以指自己和自己相比的超越和胜出。“卓越”不仅是和外在的某种标准相符合从而被评价为“卓越”，更是指人对自己的要求以及超越自我。在这个意义上，“卓越”不等于一流和优秀，而是指向自我突破。“卓越”暗含对自己现状的不满意、不满足，想要比自己现在做得更好的意识，它内含着人对自己在生活和工作中的知识、能力、品质等方面经常性的反思。
一个卓越的人是一个在知识、能力、品质等方面都卓尔不群、超越非凡的人。卓越教师（superior college teachers）是指教师基于自身作为一个普通人在自己职业上的卓尔不群和超越非凡。因此，它是对作为一个“职业”的教师在职业标准或者说专业水平上的衡量与评判。海德格尔曾说，“以什么为职业，在根本意义上，就是以什么为生命意义之所寄托”。职业素质是从业者通过各种形式的教育或实践活动形成和发展起来的职业心理品质。卓越教师的职业素质是教师在教育教学实践活动中表现出来的，自觉追求教育知识支配的教学艺术、教学审美与教学实践之善的品质的总和。卓越教师的职业素养关乎学生核心素养与关键能力的培育和发展，关乎教师自身的专业发展，也关乎教育秩序与教育质量。
卓越教师的职业素质结构包括教育的意识与行为能力。前者侧重于教师内在的教育理解、教学理念、教育价值观与目的观等深层次的思想意识；后者侧重于教育教学过程中教师的课程开发能力、教学的设计能力、实施能力、管理能力、评价能力等外显的教学技巧等。二者相互支撑、相互成就，共同组成一个卓越教师完整的职业素质。
卓越教师职业素质如何养成？一是在意识上，应加强对教师角色的意识、情怀和责任品质的培育。首先要追求更高教育理想和更强教育信念，缺失理想信念的教师，容易被外在环境和内在惰性所销蚀，阻碍教书育人和立德树人之大任。杜威曾说过，“要使教学有效，除了特定主题知识之外，还必须具备作为教师的健全的（sanity）、训练好的（steadiness）、系统的（system）思维方式”。教师的“卓越”不仅是学历、头衔（比如“特级教师”以及获得的各种荣誉等）或者是专业技能，而且包括了解自己、熟悉自己的专业和学科，并且在了解和熟悉的基础上产生“不满意”“不满足”，从而常常反思自己，想方设法创新、寻求突破，不断追求人生和专业上的自觉、超越。这要求教师以“人的发展”作为教育和教学的导向，将学生的不同特征、不同需求，学生个性化的发展和健全生命与人格的发展作为自身教育教学工作的导向，将“育人”作为教师素养的核心，积极探索专业知识的教化之道及育人之途。其次，要培育卓越教师养成一种对自我工作的积极进取态度。在生活和人生志向上，既拥有丰富积极的生命和生活状态，又保持对当下状态的反思以及对超越现状的追求；基于人的现实需要和未来发展，把促进人自身的发展与完善这一理念贯穿于教育教学的全过程。在职业认同上，对自己的职业整体感到满意，拥有进取的工作状态，但也清醒自觉地认识到自己工作的局限，具有强烈的教育情怀。注重开发和挖掘人自身的禀赋，不断提升人们的精神文化品位。对学生成长和生命发展感到好奇，对生命充满热爱和敬畏，对自己从事的工作和专业在“培养什么样的人”方面拥有清醒的认识、自觉和信心，并据此表现出对教育教学工作的兴趣和热情。这也是成长为一名卓越教师的动力之源。
二是在行为能力上，要培育卓越教师具有专业视野、具体的知识和工作追求的行动。凸显重视人自身的价值及其实现等内在特性的外部印记。有专业，才有支持力。卓越教师的专业发展主要着眼于提升其理论与实践能力。在教学方法上，注重在具体情境中发现问题、反思问题和解决问题素养的提升，注重教师的参与和体验；在评价机制上灵活多变，不局限于书面评价。同时，注重激发教师的职业认同感。要激发教师的专业发展能力，必须要在思想上提升教师对教育职业的认同，将专业发展视为其生涯发展与能力提升的必备条件。只有这样，才能提升教师在专业发展中的积极性，取得良好的效果。
卓越是一种素质，是人内在的品质和习惯，是教师的主体能动、逐步提升的过程。追求卓越不是短期内可以达到的，是教师将知识、能力等内化于心、外化于行的潜移默化的过程。从生态学的角度来讲，追求卓越培养注重生命个体的内在规律和内在呼唤，强调个体的内省性和主体性。卓越教师的培养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在外部力量的推动下，经过长期的实践体验，教师内在世界的意识素养和外在世界的行为能力素养达成一致，由被动适应向个体自主发展转变并逐步内化的过程。
（作者系上海市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