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别了,老胡
2022年01月07日 08:07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2022年1月7日第2325期 作者:汪民安

  2021年12月21日,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的胡继华教授因病医治无效,永远离开了我们,终年59岁。

  胡继华和我都是1999年进入北京师范大学读博士的。因为共同的兴趣,我们一见如故。虽然他大我好几岁,但我们没有任何的距离。我们按照80年代大学生的习惯,互相称对方为老胡、老汪,20多年来,我们从未当面叫过对方的名字。每次见面的时候,老胡总是亲切友善地握着我的手,用浓重而含混的安徽口音说:老汪,老汪。他的脸上总是挂着天然的微笑——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的微笑的脸,这让我想起他研究过的列维纳斯所说的“无辜的纯净的脸”。老胡是一个君子。

  他也像一个优雅的诗人(我不知道他以前是否写过诗)。他用词讲究,无论是口头讲话,还是在理论文章中,都充满着文雅的词句。我们后来工作再见面的时候,老胡还是和年轻读书时候那样,只和我谈论学术。每次听到他说出那些带有书面风格的美妙句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是这个时代越来越少见的文人。他是真正被读书所改变的人,他是真正的读书人。

  老胡身上的文人特性让我感到舒服。他绝少我们身上的世俗气。我相信,他受过德里达很深的影响:他是中国最早能够读懂德里达的人之一。我相信,在20世纪喜欢读德里达的人,都是热爱真理的人。老胡在谈论真理和知识的时候,总是带有激情。但老胡不仅仅停留在德里达那里,他在20年前就开始研究影响德里达的列维纳斯和被德里达影响的南希,并写出了一本令我佩服不已的著作——《后现代语境中伦理文化转向:论列维纳斯、德里达和南希》。只是这本书来得太早了。在那个时候,列维纳斯和南希还不为人所熟知,以至于迟缓的理论界忽视了这本了不起的开拓性著作。

  在我们最近的一次在上海的见面中,晚上在酒店门外的桌旁,老胡跟我聊起了布鲁门伯格,我没有读过此人的书,只是安静地听老胡谈论这个博学的思想巨人。我记得老胡那次特别谈到了博学,他还称颂了福柯的博学。后来,我看到老胡写出了一本关于布鲁门伯格的超过600页的大书。老胡总是能够写大书,他不可思议地写过好几本超过500页的完全不同主题的大书。这些大书正是博学的表现。但或许正是这些大书,这些对知识无穷无尽的充满热爱的探索,耗尽了老胡的全部。

  遗憾的是,我没有看过他后来写的这些书,我也没有机会当面向他表达我的敬意。但是,老胡,我会看你的书的,我会通过读你的书来和你继续交流。老胡,你写了那么多了不起的书,你还翻译了那么多书,尤其是德里达论友爱的书。老胡,你会活在这些书中的。我知道,好多学生和朋友都感受过你的友爱,我的好几个曾受到你关照的学生,都因为你的离去而感到难过。老胡,你也会活在朋友们和学生们对你的友爱中的!

责任编辑:常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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