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的面孔
2020年07月03日 00:01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2020年7月3日第1959期 作者:秦延安

  从西安出发,穿过延安,到达榆林市的府谷县,我们站在了黄河陕西段的顶端,也就是陕西沿黄公路的北起点。远望苍茫而来的大河,如一条飘带从云端飞来,带着雪域高原未消的冰寒雪气。俯瞰激流,大浪淘沙,汹涌澎湃,如一条游龙钻进了山谷,让人不由得思绪万千,豪情满怀。

  面对梁峁纵横的黄土高原,在河套逛了大半圈的黄河不得不踽踽独行。要找到出路,就得迎难而上。虽然这条路太难走了,但黄河还是硬着头皮向前,硬是在崇山峻岭中闯出了一条道。这一段在最长的峡谷河段,便是分隔了陕西、山西的晋陕大峡谷。

  车沿着黄河奔腾的方向前进,我的思绪也跟着风在跑。黄河一入陕,便与身旁山峦展开了激烈的“厮杀”,这一场战争最终以黄河的落败而结束,它在今府谷县墙头工业园区拐了一个大弯南下。但阻挡其行程的山峁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呈现出“血淋淋”的景象——这就是皇甫丹霞地貌奇观。

  这种特别的地貌,在结构地质学上叫砒砂岩,形成于2.5亿年前的古生代时期。五彩的砒砂岩给单调的黄土高原注入了丰富的色彩,因其主要为粉红色、紫色、灰白色、灰绿色,所以当地人美其名曰“五花肉”。“五花肉”虽然好看,但一旁的黄河,却不屑一顾地赶着自己的路。历史上,这里曾是边关要塞、兵家争夺之地。金戈铁马去,马革裹尸还,黄河见证过太多的血泪。

  出了府谷,便入了神木,地界的差别并没有影响黄河的步伐。沿黄公路跑到了山上,黄河藏身于谷底。二郎山、天台山、凤凰山,山山有风景。高家堡、杨家城、西津寺,像一个个历史遗珠,散落在黄河岸边。因为时间关系,我们无法一一探访,但雕刻在黄土崖上的窑洞,裹着白头巾站在黄土地里的庄稼汉,和白云一样悠扬的信天游,如线团一样萦绕没个头的山路,都让人产生无限遐想。

  出佳县,经吴堡、绥德、清涧,过延川、延长,再到宜川,两岸山势越来越险、越来越狭窄,黄河的情绪再难平静,就连脚步也紊乱了。那湍急的水流,如浩荡的队伍开始了奔腾,又如千军万马开始了冲撞。那一种气象万千,彰显了黄河的个性,诉说着黄河的憋屈。特别是在壶口,形成了天崩地裂、气势雄浑的场景,那种涛声震天、恢宏大气,任何语言都难以形容。

  鲤鱼跃龙门,赤河三里。经过千辛万苦,黄河终于在韩城龙门走出了晋陕大峡谷。七百多公里的行程,六百多米的落差,让没了束缚的黄河,从三四百米宽一下子扩展到了八九公里,甚至更宽。河面豁然开阔,水流趋于平缓,此时的黄河温顺得如一位少女。也许这一路太累了,它需要好好舒缓一下。黄河水虽然“平摊”开来,但是沿黄高架桥却耸立起来,如巨龙般蜿蜒在东府大地。那万亩荷塘、千亩芦苇,还有波光粼粼的鱼塘,以及来往不绝的水鸟,都让人如痴如醉。

  穿越晋陕峡谷,我们看清了黄河的真实面孔。那是一张饱经沧桑、爱憎分明、既热情豪放又慈祥可亲的脸。透过这张脸,我看到了整个华夏。

责任编辑:常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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