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领村落共同体发展新常态
2016年07月06日 08:27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2016年7月6日第1001期 作者:任映红

  我国的城镇化建设引发了传统村落的快速变迁发展,也让许多村落走向消亡、终结。据住建部全国村庄调查报告显示:“1978年至2012年,全国行政村总量从69万个减少到58.8万个,年均减少3152个;自然村数量从1984年的420万个减少至2012年的267万个,共减少153万个,年均减少约5.5万个。”2016年4月发布的《国家新型城镇化报告2015》显示,2015年我国城镇化率达到56.1%。作为中国乡村社会结构中的基本单位,村落在城镇化背景下面临着生存还是毁灭、衰败或是复兴、遗弃抑或重建的重大抉择。如何主动适应、把握、引领新型城镇化中村落共同体发展变迁的新常态迫在眉睫。

  村落发展的新理念

  第一,正确认识城镇化中村落的存在价值。

  城镇化带来了社会结构的深刻变革,促成了村落生产方式、农民生活方式、村落组织结构、农民心理观念、村落空间结构的演化,提高了城乡生产要素的配置效率和农民生活水平。城镇化既会让大量村落从传统的行动情境撤离,也会给村落带来前所未有的发展契机。要正确认识到村落独特的存在价值:村落不是城镇化的拖累和附庸,它不仅是大多数中国人的乡愁所寄,而且是未来人们可选择的生活空间;它不仅承载着中国文化的根脉,而且孕育着我们未来的精神家园。

  第二,村落变迁是水到渠成的自然历史过程。

  这体现在农村人口向城市集聚迁移,也体现为价值观、生活理念和社会行为从农村向城市的转变。城镇化中急功近利的连片拆迁、造城运动,显示出一些地方政府的盲目冲动和政绩急迫,导致传统村落的毁灭性破坏。城镇化因素在村落的累积需要时间来扩散、辐射和渗透,尤其是我国村落形态千差万别,每个村落的变迁都受特殊的自然环境因素、政治经济条件、社会人文条件的影响,有其内在逻辑、变迁方式和变迁规律。这意味着不能拔苗助长、做“一步登天”快速城镇化的美梦,也不能“千村一面”地改造村落,必须因地制宜、因势利导、因时而动,寻找村落与更大社会系统融合的可行路径。

  第三,把握城镇化中村落变迁的内涵。

  新型城镇化中的村落变迁,一是村落生产生活方式的转变。农业生产从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生产经营从个体化向规模化转变,大力发展现代农业,实现农业现代化,促使村落传统生活方式的转变。二是村落生存环境的净化。重塑优美洁净的生存环境,构建宜居、方便的乡村生活;提高农村基础设施条件和公共服务水平,使广大农民愿意生活在农村,吸引城市居民来农村休闲定居。三是构建和谐共生的人际环境。社会流动打破了村落的自然边界,原有的乡村伦理遭到挑战和破环,要重建人们之间守望相助的亲密的交往关系,优化人际关系,确保村落社会和谐。四是村落文化精神的凝聚。传统文化依靠村落内部祖祖辈辈的凝聚积累,通过继承和传递而内生为人们的价值观和行为。

  村落发展的新路径

  现阶段,在新型城镇化政策引导下,地方政府和村级组织重在把握村落变迁的远景目标、价值导向、发展趋势,重在提升村落变迁能力。

  第一,村落变迁的远景目标是实现城乡一体化。

  城市和农村是现代社会有机体中不可分割的两个重要部分,农村离不开城市,城市同样离不开农村。农村提供的粮食和各类农副产品保障了城市的工业发展和居民生活,工业和技术的进步为推动农村发展提供了条件。新型城镇化可以理解为社会结构体系中城市和农村两个子系统在社会现代化进程中升级、分化和重新组合的过程。村落变迁的远景目标是城乡一体化,立足中心城市、中心镇发展,统筹城乡空间的分布、城乡布局结构的优化、相对均衡资源的配置。城乡一体化,不是城乡一个样,不是让农村变成城市,而是要通过城乡之间取长补短、互相融合、相得益彰,走出一条城乡发展制度化、城乡服务均等化和城乡建设一体化的新路子。

  第二,村落变迁的价值导向是发展“绿色化”。

  党的十八大第一次将“生态文明”提到与经济、政治、社会、文化并列的战略地位,形成“五位一体”发展新格局,并把“美丽中国”目标提到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战略高度。2015年3月,中央政治局会议首提“绿色化”,并与“新型工业化、城镇化、信息化、农业现代化”等并列而成“新五化”。“绿色化”一是理念绿色化,“树立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理念,发展和保护相统一的理念,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自然价值和自然资本的理念,空间均衡的理念,山水林田湖是一个生命共同体的理念”。二是经济绿色化。以生态文明引领发展方式转变,带动绿色生态产业。三是生活绿色化。崇尚勤俭节约、绿色低碳、文明健康的生活方式和消费模式。四是发展绿色化。推动国土空间开发格局优化、加快技术创新和结构调整、支持探索循环经济模式、促进资源节约循环高效利用、加大自然生态系统和环境保护力度。要以人居环境、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建设为重点,以科学规划布局美、创业增收生活美、村容整洁环境美、乡风文明身心美为目标,建设生态农业、生态旅游、生态文化特色乡村,整体推进宜居、宜业、宜游的美丽乡村建设。

  第三,村落变迁的内驱动因是“自变迁能力”。

  “自变迁能力”是指各农村基层组织和农民在强烈的变迁发展积极性驱动下,自力更生、因地制宜、因势而动,积极寻找符合村落发展方向、满足大多数群众意愿的变迁发展道路的能力,能激发农村基层活力和创造力,推动村落变迁发展,维护村落和谐稳定。“自变迁能力”包括:一是自整合能力。村落组织能对村落自然资源、人才资源、人文资源等进行整合,能够合理估量村落资源及潜藏价值,对环境的复杂性、不确定性做出迅速、适时的反应,对不同来源、不同结构、不同层次的资源进行筛选与识别、配置与汲取、激活和融合,有取有舍、有进有退,发挥出新的效应、创造出新的价值、衍生出新的资源并使其价值增值。二是自生产能力。指村落在现有的产业基础和技术条件下,所能选择的重点发展产业、产出能力及市场适应力。良好的产业支撑、集体经济实力增强是村落变迁的经济基础和可持续发展之本。如何因地制宜地做好产业选择和甄别、规划和布局,如旅游、休闲、民宿、餐饮、养生、养老、养殖、文化产业等,成为衡量村落精英(村两委)思想解放、视野眼光、领导水平的重要标志。

  第四,村落变迁的路径选择是“立体化变迁”。

  新型城镇化中的村落变迁,应当是多层次、全方位的立体化变迁,必须是以人为核心的变迁,人的身份、观念、思维方式、生产方式、生活方式都要城镇化。立体化变迁,考验着村落组织总揽全局、协调各方以及在自组织系统与组织内外部互动、交流、反馈时的动态适应与平衡,使人力、物力、财力发挥最佳效能的能力。它要求在村落变迁的各项决策过程中要有预见力、洞察力、应变力和融合力。预见力是能够预测未来发展趋势的能力;洞察力是能从繁杂信息中获得知识的能力,明察秋毫,能够透过现象看到事物的本质、性质或内部结构的能力;应变力是不因循守旧、墨守成规,能审时度势、机智果断地对不断变化的内外环境的适应能力;融合力是一种亲和力、黏合力,能体现社会公平,协调好人际关系,让村落和谐有序,让村落变迁的综合效能最大化。

  城镇化进程中的村落变迁,既有共性,也有个性,需要因地制宜地规划村落发展,传承历史文脉,给子孙后代留一片净土。城镇化进程中的村落变迁,有如宏大的叙事诗,包罗万象,但其原则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尊重农民的选择,尊重客观的自然历史规律,尊重最广大农民的内心诉求和行动选择,以农民为本,农民利益至上,维护和实现社会公正。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城市化进程中村落变迁的特征概括和规律分析”(12ASH003)研究成果)

  (作者单位:温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责任编辑:韩慧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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